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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年僅33歲的薛尼‧盧梅(Sidney Lumet),拍攝了一部令人震撼的處女作【十二怒漢】(12 Angry Men),50年後的今日,當全世界的影迷都在慶祝這部經典電影的50週年紀念日時,以《烈日灼身》榮獲第64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的導演──尼基塔‧米哈爾科夫(Nikita Mikhalkov),卻重新編導這部作品,完成了這部不落窠臼的俄羅斯版【12怒漢:大審叛】(Twelve,2007),雖有向薛尼‧盧梅致敬之意,卻也不乏較勁的味道。
經典重拍,所在多是,但多是老調重彈,如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葛斯范桑(Gus Van Sant)100%翻拍希區考克的《驚魂記1999》(Psycho 1999),而尼基塔‧米哈爾科夫的【12怒漢:大審叛】,表面上看起來與原作如出一轍,都是藉由一齣曉關生死的審判,反觀社會階級、個人偏見與情感好惡,在關鍵時刻所產生的決定性影響,藉此促使觀者思索民主制度的優劣,骨子裡卻別有意境。
透過這個精采絕倫的大審判故事,米哈爾科夫成功地刻畫出大時代劇變下的事態炎涼與人情冷暖,並將蘇聯解體以後,從共產主義過度到民主社會的俄羅斯社會現況娓娓道來:貧富差距日異擴大,階級衝突有增無減;戰火綿延不絕的車臣,以及長久生活於偏見與歧視下的高加索人;食古不化的國營事業,弊端叢生的公共工程;貪污腐化已成社會常態,甚至成了人們賴以生存,社會得以進步發展的養分;而維繫社會綱紀的司法體系,如何在這個混沌的世局裡,擔負起振衰起蔽的作用?
為了增強戲劇效果,【12怒漢:大審叛】中特別設計了幾個橋段──力爭上游的高加索醫生的耍刀舞;畢業於哈佛大學的白領菁英階級,自以為高人一等,實際上卻是個怯懦無能、見風轉舵的牆頭草;爵士鋼琴手嬉笑怒罵面對人生的態度,對比凡事憤世嫉俗的計程車司機,人生閱歷豐富的老猶太人,以及人老進花叢、乃至晚節不保的墳墓業主等眾生相,雖為戲劇本身增添了更多元、更豐富的色彩,卻比不上這兩段發人深省。
當身為主席的前文化部長,也是最後表態的老者,呼籲陪審員們肩負起追根究底,查出真兇,以免無依無靠的車臣少年遭殺人滅口,使得這場審判的目的流於形式,眾人卻認為他們責任已了,紛紛以私事為由求去,這一段,看似狗尾續貂,卻是尼基塔‧米哈爾科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前走一步,突破薛尼‧盧梅【十二怒漢】原作格局的神來之筆。
同樣的,電影也畫龍點睛地道破今日的俄羅斯現狀乃換湯不換藥!若非因循茍且,體育館內臨時的供暖管線,怎會盤踞在館內長達四十年之久而無人問津?
【12怒漢:大審叛】雖存在著薛尼‧盧梅當年拍【十二怒漢】時的義怒,卻多了一分回首人生,過盡千帆以後,了然於心的寬容與睿智;革命的成功與否,不止於改朝換代,不在於革命英雄的塑造,而是奠基於個人奮戰不懈地努力與包容異己的肚量,如今,海鵬引進【12怒漢:大審叛】這部難得一見的大師之作,已可喜可賀,但若更進一步,推廣此片做為台灣的民主教材,讓看電影不僅是娛樂,也可發揮社會教育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