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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

奶油:雕刻在心上的記憶—奮不顧身的純粹!驀然回首,你想到的是誰?(【刻在你心底的名字】海報贈獎參賽作品三十二)


是否曾有一部電影、一首歌、一個畫面、一句話能承受時間考驗,長存於內心變成永恆的記憶,一旦提及就能勾起逝去的那些年或是想起曾經的那個他/她?

在速食愛情的現在,2020年上映的國片《刻在你心底的名字》可謂堪稱年度最強愛情電影也不為過,跳脫傳統的男女之愛,訴說1987年臺灣解嚴氛圍下的一段男男愛戀。

當時的社會抱有傳統思想,人民習慣於過去統一性、標準化的設定,對異於固有規則或帶有其他聲音的想法與作為都會被當成異類、怪咖看待,進而被排除異己、鄙視、嘲笑、霸凌,經過三十幾年的現在,這些聲音是否已經慢慢被正視與釋放而獲得自由了呢?

《刻在你心底的名字》由導演柳廣輝、監製瞿友寧執導,改編於自身學生時期的經歷,由陳昊森、曾敬驊、邵奕玫等新星上演1987年解嚴後一段刻骨銘心的三角戀。電影內也出現許多名言佳句,深深打進觀眾內心。

雅歌8:7:「愛情,眾水不能熄滅,大水也不能淹沒。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財寶要換愛情,就全被藐視。」

電影以聖經詩篇作開頭,這句話強調堅貞的愛情可以承受潮水襲來,在詩經的下半段其實也提到如果以財寶交換就全被藐視,證明了愛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無可取代的無價至寶!

「喀達!喀達!」

阿漢(陳昊森飾)向歐神父(法比歐飾)陳述他與Birdy(曾敬驊飾)的宿舍生活時,提到Birdy曾經將偷來的核桃分享給他,撥著核桃的聲音「喀達!喀達!」就像是心跳聲,一陣一陣跳動彷彿是這段戀情的宣告和悸動,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正為對方用力跳著。

三毛:「如果你給我的,和你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

阿漢和Birdy走在台北市場的巷弄間,突然Birdy向阿漢提起三毛的書,「如果你給我的,和你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是Birdy對阿漢的試探也是隱喻的告白,無論古今,戀人們最想給彼此所有的獨一無二,因為特有更顯珍貴。阿漢曾為了Birdy買車遨遊,Birdy曾為阿漢偷氣球告白,獨一無二的付出不就是為了對方一句「你喜歡就好啦!」

在浴室坦誠相對的戲中,雙方獻出自己最想給的東西,事後Birdy重複了三次「對不起!」,在筆者看來代表了三種道歉,對不起我把你的車、你的愛弄壞了;對不起我過去竟然如此狠心對你;對不起我必須要再對你狠心下去,Birdy能給阿漢的僅此而已,隱忍的感情更人不捨。

馬太福音7:7:「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

當神父以七宗罪警告阿漢不要讓別人陷入罪惡時,阿漢向神父哭訴:「我一直用力敲門,難道你們沒聽見嗎?Father!就因為你從沒像我這樣愛過一個人,所以你根本不會懂!我要的不是身體的慾望,我要的只是他心靈上能夠接受我!」

這句話深深打進筆者的心,在傳統社會下男女只能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性間的戀情更是禁忌,曾經阿漢也祈求過,卻無法打開那扇被封閉的禁忌之門,教規更明言同性戀會被流放地獄,阿漢卻寧願流放也不放棄對Birdy的感情,更能呼應聖經雅歌提到愛情的堅貞不渝。

忌妒是一條蛇,他會吃掉你的心

解嚴後的世界是否改變了呢?阿漢曾向Birdy說:「你以為這個世界改變了,其實一點都沒變。」世界依舊轉動,社會仍是舊有思想,要一夕之間改變是不可能的。解嚴後,學校開放女性就讀,班班(邵奕玫飾)的出現成了阿漢感情世界的轉捩點,「他們不懂你,我懂你啊!」

是班班的告白也是阿漢的告白,但在阿漢面前發生卻是如此諷刺,因為這是不能輕易脫口的一句話。Birdy與班班的親密舉動在阿漢眼裡是無法容忍的一粒沙,每看一次就心痛一次,阿漢曾向神父告解時說:「我常常以為世界是繞著我們轉的,怎麼突然我像是別人?」情人眼裡是容不下第三者的,曾經的獨一無二瞬間消散,彷彿不曾存在過,忌妒的感覺襲來,卻會讓人做出傻事。

我敢說出我喜歡誰,你敢不敢?

整部戲的名場面,就屬這幕最揪心了吧!在阿漢家裡,面對Birdy刻意挑釁,阿漢決定豁出向家人坦承性向,阿漢的義無反顧展現了他的勇敢,可惜Birdy阻止了他,或許這也是Birdy的溫柔,為了不讓阿漢受社會輿論、教會背棄,Birdy忍痛向阿漢用最殘忍的方法,將阿漢繼續壓抑,鎖回櫃中。做出這樣的決定是需要多大的努力和克制才能達成?一旁的母親看著兩人的情感卻無法訴說而默默流淚更將母愛嶄露無遺!

天使不敢走的路,傻子一路衝過去!

決定逃離世界的阿漢漫無目的地,Birdy如影隨形緊跟後方,在那壓抑年代是Birdy唯一能為阿漢做的事,就像傻子一樣,嶄露了純粹的奮不顧身,毫無懸念。面對蔚藍大海與天空,兩個嚮往自由的靈魂只能遠眺,可惜海水一直漲,希望讓世界停留在美好那刻,想念才不會變得奢侈,是多少戀人們的盼望!

每個人的初戀都像史詩電影一樣偉大

分離後的兩人,在Birdy私下給了阿漢訊息又再次聯繫上,可是畫面裡的Birdy站在響起的電話旁踟躕,阿漢一句「沒想到你會call我!」藏了多少思念?是Birdy想連絡卻又害怕深陷,是阿漢引頸期盼想再聽聽對方聲音,身後五顏六色卻殘破不堪的廣告單張更是映著阿漢內心的五味雜陳。初戀,可以像史詩般偉大,一個風吹草動足以牽動整個世界,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能成為生命的意義,所以才更刻骨銘心。

「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成年後的班班感嘆說:「原來喜歡一個男生,是與生俱來的!早知道就不努力了,害了我一生,也害了他!」隱藏自己的性向,遺忘曾經為某人心動過,牽著別人的手走過人生是多辛苦的事,於是謊言說了一次就一輩子,如同三毛曾說:「或許,我們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牽著別人的手,遺忘曾經的他。」

阿漢跟Birdy在經歷愚弄舍監與夜遊的瘋狂宿舍生活,經歷在台北小弄間揭露自己的對話,經歷電影院裡的互相承諾,完整體現神父「Profiter du moment」(法語:活在當下)的精神,看似平凡無奇的生活,卻是兩人一輩子的回憶。

再次在異國相遇的兩人走在巷弄間,看過對方看過的世界,走過對方走過的路,是否更能離彼此更近一些?互道「WANAN」(晚安,羅馬拼音:WoAiNi,AiNi我愛你,愛你!)不是道別是告白,阿漢:「我再陪你走一段吧!」故事沒有結尾,未完待續。突破黑夜的晨光彷彿宣示著事情終將明朗,改變世界的力量正蠢蠢欲動。

除了故事的精采誠摯外,拍攝用了很多特寫鏡頭,卻也讓角色們眼神交流更鉅細靡遺,有時肢體語言的表達更勝千言萬語。在服裝、佈景上也經過考究,又不重於重現,穿插舊時代與現代的融合;色調的變化也令人驚嘆,如果說黃色代表權威、綠色代表傳統、紅色代表戀情、藍色代表自由,象徵自由的白鴿翱翔在黃色的權威下,更訴說著崇尚自由的人們被囚禁的感受。

這部電影用「刻」更強調了刻骨銘心的思念,導演將深藏多年的祕密用自身的方式呈現,訴說的不只是同性間的故事,更是一部探討「愛」的故事,道出了宗教、同儕間、親子間對於「愛」的各種解釋。

主題曲也呼應著電影,如果說電影會讓你想到心底的名字,那主題曲像是對自己內心說話,如果有下次,我會再愛一次!驀然回首,是否你也會因為一句話、一個畫面、一首歌、一部電影,突然想起了那個深藏的名字?這部電影是否也刻在你心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