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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影評:【甜蜜殺機】老金與小連

本文節錄轉載自 印刻文學 雜誌二月號。


(前文略)
《靜悄悄的幸福》導演連奕琦,後來拍了公共電視的單元劇《夏天到了出去玩吧》(2007),當過《海角七號》(2008)的副導演,又執導一部短片《你是否聽見花開》(2009),然後在2011年完成第一部劇情長片《命運化妝師》,讓隋棠、謝欣穎演一對曾經愛戀的同性師生,分手多年後卻在殯儀館大體化妝檯重逢,面對冰冷屍體難以自己的化妝師學生,決定找出昔日戀人/老師的死因。這部長片處女作,已經顯示他對類型的興趣以及包容的情慾態度,而這些特點到了他第二部劇情長片《甜蜜殺機》更出現幅度驚人的躍進。

蘇有朋在《甜蜜殺機》飾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鳥警官,林依晨則是署長女兒兼新進菜鳥,為了她的安全,上頭故意把她分給最擅長避責納涼的蘇有朋作拍檔,這一急一慢,自然鬧出不少誤會和笑話,卻也激發出彼此的潛力與愛意,擺明了是把警匪動作片和瘋狂喜劇(screwball comedy)搭在一塊拍。

林依晨和桂綸鎂應該是台灣電視和電影圈質感最好的年輕女明星(雖然她們的資歷都不算淺了)。不過很多人可能不記得,林依晨早在成為兩屆金鐘視后前,就曾以《飛躍情海》入圍過2003年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她動人的演繹,稍微拯救了這部狗血灑過多的電影。

可惜當時正處台灣電影產業最黑暗的時期,很快地,林依晨就轉往電視偶像劇大放異彩了。蘇有朋除了電視和唱片,近年在中國演出的電影《風聲》(2009)、《殺生》(2012)都看到他的企圖,這次回台灣演大叔級的擺爛警探,無論形象或是很「台」的口條,都有令人眼睛一亮的轉變。

然而就像連奕琦刻意複合了多種類型在這部影片裡,他對演員角色的塑造,也做到各有所長、各自精彩。不只主角,連配角都是臥虎藏龍:雷洪、郎祖筠這對首度搭檔的「銀幕情侶」超級搶戲,創造了不少懸念外,甚至還來了段生離死別的歌舞片橋段,「老薑」的能耐可說都被「新銳」給磨出來了。而連奕琦愛用的吳中天,冷面笑匠的演法,更充滿後設的趣味。

看到一部讓人一點都不尷尬的本土類型電影,真是難得。

因為在台灣這塊電影土地上,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只能依賴奇花異卉苦撐場面,就像李安講的:「蔡明亮好,並不等於台灣電影好。」好不容易這幾年一些新銳導演展現了繼承之勢外,還有另闢新局的決心,「類型」遂成為重起爐灶再煉的苦功,但近年的市場趨向又有把它簡化的隱憂。

連奕琦的好玩,在於他把行之有年的多種類型元素雜揉出新的味道,甚至展現了土法煉鋼的魅力,除了抽絲剝繭的劇情推理(一樁大案件竟然從小狗誤食巧克力暴斃開始),導演藏在畫面裡的各種致敬(homage)與諧仿(parody),應能逗樂不少自認眼尖的觀眾。

當蘇有朋唱起當年紅極一時的警匪電視劇《天眼》的主題曲「老天有眼」:「老金曾經怎麼說,一天的光陰很快閃過,.我們要努力工作,快快樂樂的活〜〜喔喔〜喔〜」在他隨著迪斯可的節奏「喔」個沒完時,我也忍不住呵呵呵笑了出來!

「老金」都搬出來了(「小津」大概也跑不掉),這個被我們稱作「小連」的導演,腦子裡不知還裝有多少怪念頭啊!重要的是他那些看似不正經的笑點,最後竟然有讓人感動的催淚力量。煽情,就該煽到這地步。因為所有的怪胎,也都理直氣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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