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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影評:【色凶怪談 Kaidan】

原文出處:http://movie.kingnet.com.tw/movie_critic/index.html?r=6003&c=BA0001(KingNet影音台影評專欄)

曾以【七夜怪談】、【鬼水怪談】引領日片恐怖風潮的中田秀夫,這回在【色凶怪談】遁入古裝世界,甚至結合多種傳統表演形式,企圖展示他過去少見的古典之美,並有意向日本鬼片傳統致敬。

因此,著名的嚇人招式這回收斂不少,純為刺激而來的觀眾恐怕要失望不已;但熟悉中田風格的影迷,倒是可以從中看到他一些延續的內在主題以及新嘗試的功過。

劇情從一個累積怨恨而叫做「累淵」的深潭,以及一樁商人討債卻被欠債武士殺死的冤案開始。商人死前詛咒武士,武士後來也失心瘋地殺妻後自殺,留下無辜幼子。不料命運弄人,商人的長女(黑木瞳飾)日後竟和武士獨子(尾上菊之助飾)天雷勾動地火,女大男小、如同夫妻地生活在一起。然而女人的不安全感和男人的年輕難定性,成了這段姻緣變奏的主因,爭執中在女人眉間留下的傷痕,竟如傳染病般地蔓延臉龐,則像是怨咒的顯現。

剛開始我們不由得同情這對無辜戀侶,他們哪知道上一代的恩怨,相愛何罪?中田秀夫對社會弱勢的悲劇處境向來著墨有加,但也十分悲觀,【鬼水怪談】本質上就是樁弱勢女性被吃人社會與親情之怨給吞噬的悲劇,女性的自我犧牲與被污名化,深刻地反映在主角的遭遇裡。不過【色凶怪談】像這樣令人同情的時間不長,就因為女主角走火入魔的嫉妒,讓她從被命運擺弄之人成了詛咒別人的怨靈(她在遺書裡詛咒愛人不得再愛其他女子,並陰魂不散緊追不捨),偏偏男主角一方面貌似潘安而讓周遭女性紛紛著迷,另方面優柔寡斷的個性也教他不斷留情。

導演中田秀夫和飾演男主角的尾上菊之助都試圖讓這號角色更複雜點,而非跌落薄悻郎的簡單窠臼。但舞台與銀幕畢竟有差,在歌舞伎世界顛倒眾生的尾上想在大銀幕上使出教眾女沈淪的魅力,還是少了點魔法,因而減弱情慾耽溺的說服力。再者他幾度想擺脫怨咒卻還是不敵美色或富裕生活的吸引,被處理得也欠缺力度,幾名女子的面目(個性)模糊,反而被窮追不捨的怨靈完全蓋過,讓這部電影的層次遂變得力有未逮。

電影最後留在「沙樂美」式的意象:女鬼在水面上吻著男人的頭顱。中田秀夫還是迷戀「水」的,像鬱積了龐大的怨懟似的;然而此刻他遺棄了片頭商人與武士的關連,彷彿男女主角是愛情不對等關係中的咎由自取。少了這股扣回的力道,也讓【色凶怪談】的論述成了一個不斷變奏卻有點走調的恐怖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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