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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榮欽 : 《演員的自我修養》20170102


正當新垣結衣以足以點亮世界的Gakki smile溫暖世間寂寞男子的心靈時,我見到了一份對於台灣去年出版業的總結,這年頭出版江河日下已非鮮事,但因結衣之故,我想起了她在《Legal High》的夥伴堺雅人,相較結衣足以溶解冰雪的笑容,被戲稱用笑詮釋喜怒哀樂的堺雅人大叔的人生或許更為有趣。

堺雅人的故事對他的粉絲當不陌生,雖然出身中產階級家庭的他,曾經循規蹈矩想過成為公務員,但是兒時的兩個夢想卻才是跟隨他一生的夥伴,堺雅人雖是長子,但是從小就喜歡宅在家,最喜歡的遊戲是將書本一本本疊放在書桌下,想像自己是書店老闆,父母因此逼他加入球隊,不過五體不勤的他整個棒球生涯只打到球兩次,只有球隊確定輸球時才會叫候補的他上場留個紀念。

喜讀閑書的他有天讀到一篇關於戲劇的文章,為之深深著迷,於是在國中時接觸了戲劇活動,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高中沈迷於戲劇社,考大學時因此沒能上東京大學等國立名校,報考早稻田時數學得了0分,但是文史學霸的他依舊高分錄取。

他在早稻田時曾經猶豫了好幾個月,究竟要不要加入戲劇社,因為他了解自己,一旦加入了最喜愛的戲劇社,恐怕就沒心情讀書了,果然加入戲劇社後,在大三那年休學,因為事後才告知父母,因此與父母斷了6年往來,直到後來演出他在《Legal High》中嘲笑新垣結衣的晨間劇後,父母見到他的演出,才恢復關係。

他就在早稻田戲劇社待了6年,沒錢時就到處打工,等有錢了再繼續演出,期間沒錢時想起媽媽說要吃蔬菜,就用水燙了野花沾醬油吃,他說雖然窮,但是回想起來,他那段時間從來沒覺得生活艱困,就是打工不行,總是算錯該找的錢。堺雅人是那種外表極其溫和但內心十分堅定的人,他對家庭的反叛也給兩位弟弟撐開了空間,後來分別從事藝術與音樂的工作。

從《新選組》開始,堺雅人一直被認為是最佳綠葉,終於《Legal High》讓他位居一線,直到《半澤直樹》讓他真正成為日本當紅的演員。

堺雅人是那種無時無刻都在揣摩演戲的人,演憂鬱患者時見到蜥蜴,心中的想法是:「好厲害的傢伙,巍然不動只用眼神就可以傳達想法。」,拍醫生時他不僅瘦了8公斤,而且和劇中人一樣,整天只吃棒棒糖維持血糖,拍南極廚師時不僅戒菸,也胖了7公斤,因為「看起來更像廚師」。為了體會劇中人心情,他更曾經跑去寄生蟲博物館要求放幾隻寄生蟲到他身體內,後來遭拒才放棄這個想法。甚至曾經表示就算整年拍戲也不用休假,或許日本人無法理解台灣長壽劇的搞法吧。

堺雅人拍喜劇時總是讓我想起周星馳,雖然常有人說他們兩人是喜劇天才,但我怎麼看都不像,他們兩人私下都十分安靜,劇本上寫滿了各種註記,連每一個最微小的動作都反覆思考各種可能性,他們的好笑都不是渾然天成,每一個看似日常的舉動都經過反覆練習後,才得到違反日常舉動最好笑的版本,所以兩人都不是那種會入戲著迷的人,一下戲就能立刻脫離角色,他們演戲前用腦的成分不亞於用身體的準備。

相較周星馳連《演員的自我修養》都沒能讀完,堺雅人成名之後仍是個戶外宅,沒拍戲時的生活就如文青所說:「如果我不在咖啡館,就是在往咖啡館的路上。」狗仔偷拍也證實了這點,結婚前他每天的生活一成不變,一天從早到晚泡三間不同的咖啡店讀書和劇本,不拍戲時他一週要讀5本書,最喜歡的是紀實文學與司馬遼太郎的作品,他拍《人間失格》前早就對太宰治的作品十分熟稔,記者跟他到書店時,他買的書也都是哲學、傳記、紀實文學、戰略等書籍,這樣有時空閒時每年可以閱讀200本書,如果多點像他一樣的人,或許出版社不會如此傾頹了吧。

他拍大河劇時最有興味的事是認識原著的歷史學者,兩人成為好友經常和其他的學者專家聊些歷史典故,對坐火車時好友能夠一一告訴他某些事件發生在窗外的某些地方,而覺得興味盎然。台灣演員對演戲懷抱同樣熱情的人我只想到張震在《一代宗師》裡的八極拳。

日本演藝圈的結構變動緩慢,不像中國演員之間有無限可能,從股東、經理人到導演。去年賀歲片《美人魚》的大賣,也彷彿賣掉了對周星馳的懷念。繼王家衛失手後,周星馳和徐克今年的賀歲片,似乎也令人感到同樣不安的氣息,而正是每每在這個時候,我開始懷念那一成不變、只會演戲但從不厭倦的堺雅人。

原文出處 沈榮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