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章潤教授6日上午被一大群警察從北京寓所帶走,傳出的罪名是“嫖娼”,網絡上有人譏諷:“順我者昌,逆我者嫖娼”。有人批評北京“為保一線江山,無所不用其極。瘋了!”
被人這樣嘲諷,因為“嫖娼”據指是北京當局習慣用來對付一些敢言人士的“專用罪名”,可以開出一長串名單。還可以有其他的罪名,比如因希望習近平引咎辭職而被第二次抓起來的憲政學者許志永,當年去法庭給異議人士作證的路上,在公車上被指“扒手”而被公安扣押,他們這類罪名都很現成。有人評論“嫖娼,煽顛,成為新法西斯一再濫用的整治思想的下三濫武器”。漢學家黎安友對美國之音表示,中共政權竟然會打壓一位根據中國憲法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的傑出教授,“他行使的是言論自由,而他們卻會指控他嫖娼,丟人的不是許章潤教授,丟人的是中國政府”。
香港著名作家顏純鉤評論:“許章潤先生是當今最勇敢的士人,他代表民間正氣,代表未曾埋沒的民族精神,中共拘捕了許章潤,不但不會令他的聲音消失,還使他個人的影響更深遠,他的歷史地位更崇高。”
這些讚譽並不過分,習近平治下的中國,對知識人的打壓可謂空前,許多人害怕因言入罪,漸漸不敢公開說話了,許章潤則不然。2018年7月發表『我們當下的恐懼與期待』,批評中國現行政治與社會方向,批評領導人取消國家主席任期制倒行逆施。他深知身邊危險四伏,然而直指中國領導人修憲取消任期制“等於一筆勾銷了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一巴掌只要把中國打回那個令人恐懼的毛時代,伴隨着甚囂塵上而又可笑之至的領袖個人崇拜。”作者明確要求“恢復國家主席任期制”“平反六四”,文章一經出手,網絡廣為流傳,海內外皆知,許先生本人也只兇險在側,然而坦然表示:“話說完了,生死有命,而興亡在天矣”。
新冠疫情武漢爆發,許章潤今年2月發表『憤怒的人民不再恐懼』,開篇點出“舉國大疫,一時間神州肅殺,人心惶惶。”瘟疫散布全球,中國幾成世界孤島,三十多年改革開放,“辛苦積攢的開放性狀態,至此幾乎毀於一旦”。進而指出,“壟斷一切、定於一尊的‘組織性失序’和只對上負責的‘制度性無能’,尤其是“保江山”的一己之私而置億萬國民於水火的‘道德性敗壞’”,致使人禍大於天災,這場人禍“甚於一場全面戰爭,此可謂外寇未逞其志,而家賊先禍其國”,作者怒斥中國最高領導人“無恥之尤”“民心喪盡”,讓人民憤慨。
5月21日,許章潤再在網上發表『世界文明大洋上的中國孤舟—全球體系背景下新冠疫情的政治觀與文明論』,批評“舉國同調,政治當頭,罔視法制,寧左勿右”,並指“幾年來國家政治之逐漸全面倒返毛氏極權與國際體系中之日益政治孤立,造成了世界文明大洋上的中國孤舟這一危殆景象”,作者在文章最後更是直截了當地吶喊:“夠了,這發黴的造神運動,淺薄的領袖崇拜;夠了,這無恥的歌舞昇平、骯髒的鮮廉寡恥;夠了,這驍驍漫天謊言、無邊無盡的苦難;夠了 ,這嗜血的紅朝政治、貪得無厭的黨國體制‘;夠了,這七年來的荒唐錯亂、一步步的倒行逆施;夠了,這七十年的屍山血海、亘古罕見的紅色暴政。”
許章潤知道有很大的危險:“此番作文,預感必有新罰降身,”“抑或竟為筆者此生最後一文,亦未可知”。然而作者一如既往:“當此危機存亡之際,書生天命,有話要說,不得不說。一己生命雖必隕落,明晨天際照舊一抹晨曦。則存在不存,而存在永存”。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周三敦促中國當局釋放法學教授許章潤,蓬佩奧說,“與所有非民選的共產黨政權一樣,北京更害怕的是自己人民的想法,而不是任何外部敵人”,北京能不能堵口氣,把敵友的順序顛倒過來?
原文出處 RF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