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美中貿易戰的影響有許多估計,包括對美國GDP的整體影響,與對美國個別企業的股價與投資的影響等等,但是對於中國的估計,大多只在國家層次的GDP,極少有對於中國個別企業影響的估計。
很多人根據貿易戰對於美國與美企的影響,而反對川普所發動的貿易戰,畢竟美國因此受損;但是如果川普在意的不是美國GDP的「絕對」損失,而是美國與中國的「相對」損失時,也許會有不同的政策建議,例如大多數的估計都認為貿易戰帶給中國GDP的損失要遠遠超過帶給美國的損失。
不過在這片拼圖上,還少了對於中國企業影響的評量,因此最近Felipe Benguria等人首次估計美中貿易戰對於中國上市公司的影響,雖然還是工作論文,但是結果仍具有參考價值。
他們根據上海與深圳所有上市公司的資料與年報,編纂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TPU),用來衡量上市公司主觀認為因為貿易戰所產生的不確定性。至於為什麼要用TPU來衡量貿易戰對企業的影響,而不乾脆直接衡量關稅增加的效果呢?後面會加以說明。
簡單來說,Benguria等人發現,不僅是美國的關稅戰,當中國為報復美國關稅戰而增加美國進口關稅時,同時也增加中國企業的TPU。那麼是哪些企業的不確定性(TPU)比較容易受到貿易戰關稅的影響呢?答案並不令人意外,規模較小、資本較不密集與對美國市場較依賴的企業,受到的影響較深。但是出口國家與產品較分散的企業,受到影響較小,可見廠商多角化是對抗貿易戰影響的重要方式。
最有趣的發現是,TPU的增加,會使得中國上市公司的投資、研發與利潤同時下降,平均而言,增加一個標準差的TPU,會使得中企的投資、研發與利潤分別下降1.4%, 2.7%, 和8.9%。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當控制TPU與其他變數時,關稅增加對於中企的投資、研發與利潤並無直接效果!換句話說,關稅戰主要是透過增加不確定性來影響中企。
至於為何關稅的直接效果並不顯著?作者們猜測可能有幾個原因:
1. 出口到美國的總額佔樣本數太低(1.7%),所以整體效果不顯著。
2. 中企藉由第三國出口到美國。例如有研究發現,美中貿易戰後,不少中國商品都取道越南,化身為「越南製造」的商品銷售美國。
3. 中企已經多角化出口國降低直接影響。
4. 因應貿易戰,中企多角化產品線降低直接影響。
總之,結論是美中貿易戰不僅對於中國整體GDP產生影響,也對中企產生衝擊,尤其是資本較不密集、規模較小與多角化程度較低的企業。
雖然關稅的直接效果並不顯著,但是貿易戰的確顯著降低中企的投資、研發與利潤,而且資料顯示,隨著時間的拉長,其衝擊更加明顯,貿易戰確確實實對中企的行為與績效都產生影響。
原文出處 沈榮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