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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丁子霖、張先玲:“六四”十八週年祭(自由亞洲電臺“心靈之旅”節目主持人張敏採訪報道2007,06,02)


圖說:“六四”死難者遺像。

*十八年前北京街頭的聲音*
今年6月4日,是八九“六四”十八週年。

1989年4月15日,被罷黜的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逝世。隨後,北京爆發了以學生爲先導,繼而社會各階層參加的大規模街頭請願遊行。

(北京各界遊行錄音片段)
< 呼喊 > “耀邦不朽!”“言論自由!”“解除報禁!”“要求清除腐敗!”“剷除官倒!”“保障人權!”。。。

從4月中旬到5月,先在北京,後在中國各地,遊行規模越來越大,社會各階層陸續加入。

5月20日,中國當局在北京部分地區實行戒嚴。6月3日夜裏,戒嚴部隊動用坦克和機槍,在北京街頭射殺手無寸鐵的學生和市民。

(當時實況錄音片段)
<北京街頭戒嚴部隊的槍聲和民衆的喊聲>
(女)“快,快!近一點兒!快一點兒!”
(男)“板車,板車!”
(另男)“錄下來這暴行!”
(女)“救-護-車!快!救護車!救-護-車”
(男)“一個小女孩趟在了坦克底下,北大一個助教,背後中了一彈,鮮血,全身流滿了鮮血,躺在地上,然後我們去救的時候,他們還朝我們開槍!”

*中國當局至今未公佈死傷者名單*
在6月3日夜裏、6月4日清晨,以及隨後的幾天裏,到底有多少人遇難,多少人受傷,時至今日,中國當局一直沒有公佈確切的數字和名單。

*丁子霖女士――最先公開兒子遇難真相、尋訪“六四”受難者*
丁子霖女士原是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她的先生蔣培坤是這個系的教授。1989年6月3日夜裏,他們十七歲的兒子蔣捷連(北京人大附中高二四班學生),在北京木樨地被戒嚴部隊槍殺。

1991年,丁子霖女士在接受外國記者採訪的時候,首先站出來公開了兒子遇難的經過,隨後開始尋訪“六四”遇難者家屬和傷殘者。

到目前,已經尋訪到189位死難者的親屬和71位傷殘者。這些人組成的羣體被稱爲“‘六四’難屬羣體”或“天安門母親羣體”。

*丁子霖女士:《天安門母親:“六四”18週年座談紀要》若干背景*
從去年到今年――

八九‘六四’十八週年前夕,‘天安門母親羣體’發表了“座談會紀要”。

座談會主持者丁子霖女士在“六四”十八週年前夕接受我的採訪,談座談會相關背景和今年‘六四’十八週年難屬羣體的紀念、悼念活動。

丁子霖女士說:“今年,方式上作了些調整,‘兩代會’的時候,我們還是寫的公開信,每年‘兩代會’、‘週年’或者遇到什麼特殊的時期,我們會不斷地發出我們羣體的聲音,但是我們的聲音以何種方式來表述,根據當時的情況而定。

譬如,去年4月底、5月初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周國聰事件’。。。”

“周國聰事件”――

丁子霖女士這裏所說的“周國聰事件”,是指十五歲少年周國聰1989年6月6日下班途中,在聚集了許多抗議者和圍觀者的四川成都天府廣場被捕,後來在寧夏街派出所被警察打死。他的母親唐德英堅持向政府索賠十七年,去年獲得當地有關部門“困難補助”七萬元。

難屬去年的《聲明》和《公開信》――

丁子霖女士說:“這個時候,我們難屬們就以最快的速度,包括外地、北京,那時候我在無錫鄉下,我們聯絡以後,大家一致反應,發一個《聲明》。

發《聲明》以後,當年的‘週年’,我們有一個《公開信》。我們的主張作了一些調整,在堅持我們‘三項訴求’( 重新調查,公佈真相;個案交待,合理賠償;立案偵查,追究責任)――我們歷來的主張上,向政府當局再次要求平等對話。

我們提出了‘政治問題法律解決’,提出了‘先易後難’,可以把重大爭議先擱置一邊,先坐下來談,先從解決一部分受難者的困難、人道救助和譬如我們的悼念不受騷擾,(給)我們的捐款不受騷擾,(被凍結多年的捐款)能夠解凍等等。。。先從這些問題開始解決。

但是當局始終沒有答理我們,沒有任何回覆。

當然,我們也正面告訴他們‘要想區別對待,分化瓦解我們是辦不到的’。

香港民建聯主席馬力否認“六四”屠城――

去年這個‘公開信’以後,今年年初,我們就想好了,讓大家充分準備,我們改變一下方式,先大家充分談,再把它彙總,作一個《紀要》。

快到‘六四’,五月份香港又出來個馬力的言論。。。”

丁子霖女士這裏所說的是香港民建聯主席馬力,5月15日在與記者茶敘會上,否認“六四”屠城,及坦克碾死學生。

難屬座談:以血淚史駁斥馬力言論――

丁子霖女士說:“這一來,我們很自然的首先從駁斥馬力言論,‘六四’有沒有屠城?‘六四’血案算不算屠殺?這個真是。。。要不是大家控制時間,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家家都有一本血淚史。

我們這次有二十多人蔘加了座談,談的問題我認爲非常重要(詳見網上廣爲轉載的《天安門母親:“六四”18週年座談會紀要》)。
這次充分談,有的難友們來,我們通知都是很艱難的(如果消息傳出,受阻,就座談不成了)。

我們聚集在一起,有的最遠要坐三個小時公交車,正好這兩天(5月24,25日)天又這麼熱,我們連續談,發個《座談紀要》比《公開信》篇幅還長,內容還廣泛,我們覺得在我們歷來訴求的基礎上,又得到進一步提高。”

*丁子霖女士: 祭奠仍要舉行;有難屬被迫離京 *
問:“今年還有什麼其它紀念、祭奠的儀式嗎?”

答:“祭奠,當然還照樣,不爲所動。

當局說什麼‘遺忘’啊,‘淡化’呀,這都是對外的。他們其實緊張的不得了。我們一個難友,部隊的離休老軍官,他老伴是‘六四’被打死的,幹休所已經安排他6月1日到6月15日到外地。”

*胡佳先生:“六四”傷殘者齊志勇先生被警方帶走 *
北京居民齊志勇先生在“六四”屠殺中被戒嚴部隊槍彈射傷,失去一條腿。近年來,每到“六四”期間,他都會被警方帶走多日。

北京維權人士胡佳先生,5月31日下午三點多,收到齊志勇先生髮來的手機短信。

胡佳先生說:“我下午三點十五分,接到齊志勇發來的短信,他說‘胡弟兄,宣武公安國保上午帶我轉了一大圈,這幾天都是每天二十四小時不許我回家住,接送過妞妞(上小學的女兒)後,就讓我上警車轉圈兒。現在三點十六分,國保的謝隊長、汪警官、史(音)警官、劉警官,派出所的王惠來(音)警官、聯防員姓崔,押送我出京城了。。。’

他還有發在我手機上的短信‘我的腿在紀念中共屠城。。。’”

*張先玲女士:“十八年前悲慘、黑暗的夜” *
“六四”難屬張先玲女士在“六四”屠殺中失去了她十九歲的兒子王楠(北京月壇中學高二學生)。

“六四”十八週年前夕,張先玲女士說:“十八週年要到了,每年到這個時候,我們也是不由自主情緒受到很大影響,心裏比較難受,就會想起十八年前那個悲慘、黑暗的夜。。。自己的孩子。。。總是不由自主處處都會想起他來。”

*張先玲女士:“駁斥馬力,堅持說出真相”*
張先玲女士說:“ 十八年過去了,尤其今年香港那個馬力,說了那種完全沒有人性、完全違背事實、污衊‘六四’難屬的這些話以後,引起了大家的憤怒,也使我想起來我們說的‘說出真相、拒絕遺忘’真是非常需要。因爲現在。。。像馬力,1989年當時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遺忘還是假的遺忘,而且他還來污衊,掩蓋真相,還來糊弄一些人。

如果我們不堅持說出真相的話,恐怕有些人真的會不知道真相了。

所以,我覺得我們十八年來堅持的‘說出真相,拒絕遺忘’是很重要的。我們也還是繼續要做下去的。”

*張先玲女士:“推動中國成爲法制國家”*
張先玲女士表達難屬的願望:“今年我們大家也在一起談了很多問題、很多想法,總結了我們過去走過的十八年的路。

我們已經從一個悲痛的、只知道流眼淚的羣體,現在變得比較成熟了。我們把悲哀埋在了心裏。我們心裏有的是一種正義和一種尋求正義、尋求社會公平、公正、公開解決“六四”問題的想法。希望通過我們的這些想法和行動,能夠推動中國真正走向一個法制國家。這是我們這些年來所作的、最近所總結的一些想法。”

*張先玲女士:“要求對話,當局沉默、打壓――不合法,不人道”*
張先玲女士說:“我始終不理解的是,我們幾次提出要對話,中國政府爲什麼始終保持沉默的態度?而且還對我們進行打壓。這是非常非常不符合法律,而且是不人道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