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哈勇家》的故事大約兩年前,監製問我有沒有辦法幫這部電影做美術?看完劇本的我深受感動,於是跟導演有了第一次碰面。
那個中午,導演點了一桌子的菜,包包裡還有一瓶紅酒,「其實我不太知道要怎麼聊,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在電影裡請到美術」,不然這樣,你會有時間來部落一趟嗎?我帶你去南山看看。
就這樣,我們有了一起出遊的約定,未曾料到的是,這個赴約,改變了我許多眼界、認知。
我們坐了好久的車,到宜蘭後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上山,才能抵達。鐵皮屋、濃霧、高麗菜、酒、阿嬤們聚在一起聊天的接待家庭,放下行李,導演悉心帶我們走過國中、國小、教會,泰雅族的發源地思源埡口,傳統屋、烤火房、長輩離開後空置的家,在美術的視角裡,無論配色與陳設邏輯,這裡儼然是個新世界。
然而更震撼的是,我突然可以理解劇本背後討論的核心價值,文化的傳承以及信仰,生活裡的重與輕,所謂GAGA。
導演是一位很可愛的人,我們常常一聊就會聊很久,她講話不快,但很精準,溝通事情的觀點與看法經常頻率相近,了解導演為了這個故事深耕南山部落已經幾年,我期待著這個火花,也好奇著電影會怎麼發生。
我會記得,我們邊看畫面邊分享玉米。
我會記得,美術組每天總有人要代表下山做物流支援,時間至少兩小時起跳。
我會記得,半夜群組尖叫,我們遇到了劇本裡那場不可思議的雪。
我會記得,搞不定的道具或者人手不足心裡面的第一件事找雄哥鳳姐。
我會記得,場景裡的東西不夠陳設組挨家挨戶跟居民借貨。
我會記得,這支片的全部質感、壁紙、實景搭景都是組員們親手完成。
我會記得,同事開車載豬回來結果豬跑出了籠子在車裡衝撞。
我會記得,助理連續在村口翻了兩台車(萬幸人都無傷)。
我會記得,又冷又濕的日子裡,能洗上一次持續熱的熱水澡是多麼幸福的事。
這是一部樸實同時深刻的電影,不只情感、還充滿細節,非常慶幸能有機會成為《哈勇家》的一份子,我的第十一部美術指導作品,今天上映,這是一個關於家裡的故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恭喜一起完成的大家,尤其恭喜陳潔瑤導演。
原文出處 姚國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