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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人們張開口、抄起筆,順隨意念或需求,說出一段話、寫下一落文字。這被炮製出的什麼,之於整段現實,有著怎樣的關係?它屬於之前的那一刻,還是屬於之後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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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以上皆非,我們只是由原本連續的時空底,擠壓出一個與彼一個獨立的新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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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於時間之外
……日常之流裡,淘洗所思所欲、斟酌用詞、然後筆直射出,這整個過程耗用的幾分之幾秒、數月數年,無論長短,它們是否壓根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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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在這上頭待得很深、很久,我們該如何理解這些日子?有什麼東西會在那裡?我是屬於我的過去還是我的未來?從哪一刻起,我正式被排除於時間之外?而又得做出什麼,我才能再次正式被劃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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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沉於手上這自成一格的話語、思路或凝視,我們meta於身處的現實場景,也meta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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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歲月退出:明明來自此刻籠罩下的憂鬱與靈光,我們卻將它歸給在這之前的脈絡;明明此些存在已鎖住了它自己,我們卻硬要它服務給外頭、連上單一歷史的悠長、與更大故事共同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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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當然,我也無法被你拿走
看待這世界時,那個劇烈的不均勻性總引我擔憂:整個龐然而當然的大家一起的時間,毫無懸念地跨步向前走,可組成了它的每部位,真去細看,每一個都爭取著要把那浩大的水流往自己這邊拉過來一點、或稍使耽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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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朝向出海口,張開雙臂,感受那浩大、不可能抵禦的單一洪流,感受人的卑微與渺小,可事情非能如此。當我們在意得夠多、在意得太多,這個世界之再無聊與平庸,它都不會只是一片白噪音,而是無數蟬鳴之敘寫著各自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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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無法吞噬我們,就算我們真心地往裡頭跳,也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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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的主動者
單單認清與承認此與彼邊之存在,卡在兩個結構之間,左右為難,生活未免太錯亂也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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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想著發明某思考機器,由一念頭紐掣的切換,前一回合從外面包覆進來,下一回合就從裡面壓倒性地將外頭整個取消。我可以在任一側享其美好,無論是偕他人與共的方便與安心,或者是自我無限性的探索。而一旦來自對反邊的試探或威脅湧上,我將另作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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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躲避此邊地前往另邊,我是暫擱置此邊的權柄,揮舞起彼邊的魔杖。我不會被面無表情的庸常吸進去,但我也不會成為自我的傀儡。我不要被迫過貌似共識的人生,但我也不要被催眠地以為,無限上綱之自我生存的泅泳,是我唯一可以耽逸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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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停下來拍一張照片、停下來想跟你說些話,當我可以停下來,當我總是不經意也不得不地就會停下來、作些什麼…,就從那裡開始,我不再被時間所化約,不再相信有所謂永恆性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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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主動者。無論我從哪裡來,無論有哪裡等我去,那都不再是辨認或選擇的問題。…說一個全面性的合理故事,原本延伸的事實在這裡只是待配置的段落,一次比一次更基進的操作,然後我們就可以破解每一道界線和防線。現實不是難題,自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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