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當最佳外語片的頒獎人英國男星連恩尼遜與《貧民百萬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女星芙瑞達蘋托打開信封,唸出《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Departures)為第八十一屆最佳外語片得主時,坐在電視機前的我真的有些意外!並不是《送行者》沒有資格可以帶走小金人,而是這部題材特殊的作品能打敗呼聲極高的以色列動畫紀錄片《與巴席爾跳華爾滋》(Waltz with Bashir)與坎城金棕櫚大獎得主《我和我的小鬼們》(The Class)贏來絕非僥倖,而《送行者》也成為1956年奧斯卡將外語片列為正式競賽以來第一部得獎的日本片(註)。其實,比起形式驚人、突破並且話題性十足的《與巴席爾跳華爾滋》或是反思教育制度的《我和我的小鬼們》兩部先前被國外媒體看好得獎的作品,由日本導演瀧田洋二郎執導的《送行者》反而最具有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模樣」,該片表面看來題材特殊,碰觸許多人的禁忌-「死亡」,但透過死亡反折出親情的重量、生命的本質以及自我人生的價值。瀧田洋二郎以極為細膩而婉約的筆觸,我們隨著主角小林大悟朝向生、死的大門走去,而淚水則成為這條路上最好的救贖…。
第二次的人生
故事的男主角小林大悟在交響樂團擔任大提琴手,但服務的樂團因經濟不景氣而被迫解散,因為買琴而負債的大悟只好偕同妻子回到了故鄉山形縣重新開始,在故鄉大悟找到一個「旅途協助工作」,好不容易找到再出發的契機,但大悟卻不敢讓妻子以及昔日的同窗好友知道自己的職業是讓人懼怕的「納棺師」…。《送行者》和前年曾在台上映的東京影展最佳影片《向雪許願》有些許的共鳴點,兩部片的主角都因為失業而回到了故鄉,失去一切的他們只希望還有機會再出發,放下在大城市的身段,靠著自己的意志在生命的轉彎處找到再出發的力量。
在《送行者》中,沒有成為大提琴家的小林大悟,透過自己的巧手服務往生者;昔日在樂團演奏時沒有得到的掌聲,反倒在一絲不茍的納棺儀式中得到了補償,同時也逐漸贏得妻子、鄰人的敬重。透過劇情的鋪排,原本讓人畏懼的行業,也在導演將納棺動作的刻意「儀式化」而更顯神聖;本木雅弘把男人的尊嚴、驕傲、失落以及認真的態度詮釋得極為動人,每一次替大體化妝的姿態與神情都展現作為演員的努力,他那專注的神情讓這部片更具說服力,也讓觀眾對此職業產生敬意。
治療心靈的樂章
《送行者》在生死的儀式裡,反轉出對職業的認同,更透過大悟對父親的諒解延伸出親情的厚度。在導演節制的煽情裡,我們跟著主角經歷了生命的三溫暖,導演把親情所傳遞的愛與救贖,在電影結束時讓堆砌的情感釋放出來;而配樂大師久石讓譜寫的動人主旋律像是《送行者》一樣有著屬於「治療系」的功能,這部片(樂曲)不僅是獻給亡者的安魂曲,更是送給每個曾經在生命中跌倒的靈魂,撫慰者他們的心靈。
看《送行者》的時候一直想起《美國心玫瑰情》金奬編劇艾倫鮑爾所開創的HBO影集《六呎風雲》。該影集以葬儀社家族為故事的重心,對照出每個角色的孤寂與美國社會的縮影。而艾倫鮑爾獨特的黑色幽默,並帶著諷刺的筆調描繪出美國家庭神話的崩解。《送行者》在故事的取材上與《六呎風雲》有著相當的設定,但是導演瀧田洋二郎以日本時代劇特有的敦厚氣息替《送行者》譜寫出整部電影的基調,《送行者》沒有《六呎風雲》那樣的光怪陸離,導演以真誠樸實的手法讓本片有著十分催淚的溫度,而這份溫暖動人的力量,讓我們在失業潮不斷的當下,在黑暗的戲院中彷彿看到了一絲絲的光芒。
《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相關資訊
導演:瀧田洋二郎
演員:本木雅弘、廣末涼子、山崎努、吉行和子
發行:台灣/雷公
台灣上映日期:2月27日上映
得獎紀錄:
第八十一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日本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本木雅弘)及男女配角等;藍絲帶最佳男主角;2008電影旬報年度十大佳片(第一名)、年度最佳影片、導演、編劇、男主角
註釋
《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是繼山田洋次2004年的《黃昏清兵衛》後,日本電影睽違五年在有作品入圍,這也是第12部入圍該獎項的日本電影,也是第一部正式得到最佳外語片的日本電影。在1956年以前,奧斯卡外語片獎項是以「榮譽獎」的名稱頒發非正式競賽項目,有三部日本電影獲得此獎項分別是由大師黑澤明執導的《羅生門》(1951)、1954年由衣笠貞之助執導的《地獄門》及1955年同樣由衣笠貞之助執導的《宮本武藏》,自1956後才改為正式競賽項目,採用現行的提名入圍方式,此後日本電影就不曾得過最佳外語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