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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彎轉》(Boulevard)台譯: 心靈大道 文 / 舒琪

原文出處 https://www.facebook.com/shu.kei2


這電影很踏實,很真摯。但很可惜的,好像沒有很多人察覺到它的存在——即使它是羅賓威廉斯的最後演出作品。

電影寫一個男人Nolan,60歲了,一夜,因為在安老院的父親出了狀況,很晚才一個人開著車回家。他經過了那條只有幾名牛郎零星落索地佇立在路旁的大道,差點把一名不那麼漂亮、臉色帶點蒼白的年輕男子(其實也不算那麼年輕)撞倒。他叫Leo(獅子)。他上了他的車,開到了一家汽車旅館。他沒有要求他付出性服務。可是之後,他忘不了他。他愛上了他嗎?也許。但最重要的是,這頭年輕的獅子面前,他(可能)第一次不用說謊,不用逃避,而且還享受到那一點點的刺激(thrill)與浪漫。

60歲才出櫃?對今天的世代來說,未免太土了吧?《人生有彎轉》(Boulevard)的「問題」也許就在這裡。美國以外的觀眾,相信沒有多少會注意到故事的背景是個小鎮(片尾字幕告訴我們那裡可能是田納西州)。時間在這兒仿佛停止了似的:Nolan在一家小型銀行裡工作了26年,每天的生活都一模一樣;身為大學教授的老朋友搭上了女學生,為了她而決定搬去紐約,於所有人而言已簡直是翻天覆地的人生抉擇了。

Nolan雖然12歲就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生。影片暗示這項發現好像是與父親有關係的,而父親又是知道的;又好像,正因為是這樣,所以Nolan才自此下定決心,假裝成為一名直男,走上娶妻結婚的「正途」。他的妻子其實也一直知道他的秘密。許是故,二人分房分床生活,但在人前人後、甚至對自己,都努力做到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的模樣。他字典裡可能根本就沒有「出櫃」這個名詞。

用他自己的說法,那是因為他「十分害怕傷害到別人」。而結果呢?當他的同性戀身份曝光以後,周圍的人竟選擇了視而不見(他的上司對他說:「記住不要讓再這事情發生啊!」)——有些謊言原來是永遠不容打破的。

跟它的角色一樣,影片低調得異乎尋常,氣氛沉鬱得有點教人不安,但反而這樣,從故事到人物,它都變得格外可信,因為它使我們都感受到Nolan的壓力:現實是不會為一個人而改變的。所以就算最後Nolan費盡力氣,決心與妻子分手,放在他面前的,仍只是一條孤單的路和無盡的黑暗。影片編劇Douglas Soesbe說劇本講的雖然不是他的故事,但他自己確實很遲才出櫃(他現在已差不多70歲),所以他很明白Nolan這個人物。

影片的劇本在十年前已經寫好,但一直無人問津,相信如果不是羅賓威廉斯肯演,大概到今天仍被束之東閣。影片在威廉斯患憂鬱症自殺前的一年零兩個月拍竣的。Soesbe說拍攝期間威廉斯完全沒有任何患病的徵狀,經常還有說有笑。但角色的心理鬱結狀態有給他投下過什麼陰影嗎?沒有人會知道。但Nolan最後孤身上路的畫面,今天看來,卻無可避免地為影片增添了多一份的黯然與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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