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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關命運」觀後感2006.07.07-作者:博悟行逸(胡世隆)

「非關命運」是享譽全球的攝影師路易斯.寇坦轉任導演的第一部作品,這一部作品改編自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因惹.卡爾特司的同名半自傳性小說--「因惹.卡爾特司」(1975)

「非關命運」講的是猶太男孩卡維被抓進納粹集中營作苦力的故事,因為政治環境的巨變,以及從宗教累積千年而來的仇恨,一度讓卡維質疑「人與我」的本質、意義。 

生存,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慾望。當這個你我都有的本質,因為大環境的仇恨而刻意加害的時候,「人」要怎樣接受他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是「命運」,但掌握不住的又該叫什麼?或者是,「命運」一詞是人類專用的,對於所謂被歸類於該遭上帝捨棄的人而言是不適用的?
 

上帝因人以上帝之名,舉正義之劍彼此仇恨、傷害生命而哭泣。
 

猶太男孩卡維把自己壓縮到最卑賤的位置,以超越尊貴的高度看待自己和環境--像一滴墨水滴進淨水杯中,擴散……稀離……直到「水不再清澈,但也見不到墨水」的晦澀--生存。
 

勞動營中,有人賭上種族的榮譽,把迫害當成彰顯人種尊貴的考驗;有人則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那般,毫無生氣的應付著沒完沒了的苦工。在缺乏食物的情況,氣力與希望如同日漸衰弱的身體一樣--頑固的活著--在生與死之間,對一個孩子而言,或許還沒曾去思考「死,是不是解脫?」這樣的問題,便直接的面對壓榨與迫害。
 

卡維佝僂著背背著水泥摔倒,士兵的咒罵與拳腳讓卡維身體停不住的顫抖,還來不及喘息,新的一包水泥又放到背上了。或許是導演要表現人的惻隱之心,同樣的苦力同胞停頓了一下下讓卡維喘息,卡維顫抖的回頭,沾滿水泥的臉上掛著兩條眼淚,讓身為觀眾的我閉上眼睛,逃避惻隱之心的共鳴。

今天為什麼全勞動營的人要被集合在廣場罰站?那些壓榨與迫害的理由已經不重要了,身體習慣了飢餓與疲勞而晃動抽慉,如果靈魂可以暫時飛升,想必也會感覺這樣的畫面很美,像海草一樣柔軟的左右搖動,美得連死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在同胞的鼓舞與照顧之下無力的承受生命的重量。
 

這是「非關命運」裡的片段給我的心得,不是對威權暴力吶喊,也不是包容迫害,而是超越吶喊與包容,平凡而真實表現下的感傷。
 

這樣的片子很容易讓人拿「辛得勒名單」與之相比,個人認為兩部作品各擅勝場。看過之後,史蒂芬.史匹柏用「受害倖存者」的角度作為表現基點,用眼淚去洗滌歷史的罪和滋養心中那一顆慈悲的種子。
 

而路易斯.寇坦用「過來人」作為說故事的起點,以主角經過歷史的悲愴之後,平靜的告訴你當時的種種,甚至是輕鬆的回憶苦不堪言中作樂的點點滴滴;生命的韌性,在一切不堪之中展現超越美醜、善惡的「真實」,不僅僅是對歷史受害者的同情,更拓展提升到對施以迫害的人一種無言的悲憫。
 

同情、悲憫……善惡、美醜……事件的終止不是生命停下了腳步,而是心境跨越了彼此、分別,重新回歸到生命該有的秩序與節奏,不要所謂的包容或是原諒。回顧「『非關』命運」,因為那是包袱。向前走,才有開創命運的可能。

劇後,卡維的一句獨白巧妙得令人心碎與慚愧。

 
「人人都問我集中營裡面的苦難,下一次我要跟他們說裡面有趣的故事。」 

你,正在面臨苦難嗎?如果你能夠告訴我苦難中有趣的故事,那麼我將回饋你一滴複雜而單純的眼淚,以及為你祝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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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關命運(Fateless)-觀後感2006.06.24

這部電影是改編自200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匈牙利籍的因惹.卡爾特斯(Imre Kertész),半自傳得獎小說《非關命運》(Fateless),並且親任編劇的作品;而由名攝影師-路易斯.寇坦(Lajos Koltai)初擔導演一鳴驚人的佳構【導演過去擔任攝影的代表作有:1982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隱喻》,金球獎、奧斯卡雙提名的《海上鋼琴師》、《真愛伴我行》等等……】;電影中震撼人心的配樂則是以《新天堂樂園》、《海上鋼琴師》聞名於世的義大利國寶級配樂大師-顏尼歐莫利克奈(Ennio Morricone)所譜寫。

小說裡,述訴著因惹.卡爾特斯(Imre Kertész)幼年時被關進納粹集中營-奧斯維茲歷劫歸來的過程,及對他一生人格發展、價值觀的影響,還有面對生命、生存在本質上的研究與探討。電影則在導演-路易斯.寇坦(Lajos Koltai),巨細靡遺的場景重現之下,爆發不可思議而撼動人心,令人無法逼視的驚人力道。觀影途中,我幾次無法直視螢幕中的景相,並為他的遭遇暗暗叫苦,這是一段以生命換來、血淚交織、讓人心痛不已的二戰歷史啊! 

電影中,小男主角卡維本是布達佩斯一位健康的青少年,因為故鄉被德國入侵,變成納粹集中營的階下囚。整個過程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麼?只因為他背負著生為猶太人的原罪,轉送的路途上,更是備受那些貪官污吏的嘴臉及剝削;而後集中營裡的生活,他仍然無知的賣力工作,與同伴之間的打氣、鼓舞是一場場的侮辱欺凌之下的唯一解慰,我們看到他們集體喝著稀的不能再稀沒有內容物的湯與咖啡,一天,一位父親不小心在他的碗裡發現了一塊很小但完整的肉塊,頓時全部的人都投以饑渴而又羨慕的眼光,但他立刻將肉塊丟入他小兒子的髒碗中,而不自己享用;後來,在親眼目睹逃跑的同伴們,被抓回並被處以極刑的下場;卡維開始自暴自棄,不再洗澡,不吃不食,每天在大雨之中前往罹難者的行刑台前默禱,沒想到他的腳因為受傷腐爛腫大而幾乎無法行走,被人像丟死貓死狗一樣的丟來丟去清洗移動,卡維終於瘦到不成人形,只能像生物一樣靠著本能無意識的生存著,與其他傷病者之間有關故鄉的簡短言談,似乎為他重燃起希望,母親熟悉的音聲,家鄉熟悉的味道,正召喚著他平安歸來…… 

本片共耗資新台幣四億拍攝完成,中途曾因經費用盡而停工三個月,幸得到匈牙利政府及英國、德國等國的頂力奧援,影片才得以問世。小說原著及編劇者-因惹.卡爾特斯(Imre Kertész)更是從頭到尾,親自參與。但是,他卻鮮少出現在片場,一次片場實地的探班,讓他觸景傷情而拒絕進入,他說:「這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難了,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還是歷歷在目……」電影在最後卡維回鄉之後,有了不一樣的轉折,先前導演對於集中營的一切描寫,還不是真正讓人無法釋懷的夢饜,倖存者的身份要如何來面對人事已非的殘存家園,家鄉父老的質問、恐懼與漠視,才是真正對他最大的考驗…… 

電影沒有使用煽情的手法來鼓動觀眾的情緒,也沒有加以任何偏頗的批判,返鄉路上那位差點被眾人揍死的前衛兵,他又何嘗是殘酷劊子手的代言人呢?卡維在電影最終時,他說:「我再也無法發怒了,現在正巧是我在營裡最愛的時光,一切彷彿還歷歷在目,我雖然感到心如刀割,無奈又無助;但每當我想起那些曾救過我的人,一股淡淡的惆悵就突然的湧上心頭,激動得讓我忿恨不平。但平心而論,只要我能活,你怎麼說我都能接受,環顧這個暮色初降的廣場,故鄉殘破卻充滿希望的街道,讓人逐漸感到蓄勢待發;我將接續起這段人生,媽媽打算栽培我成為工程師或是醫生。就這麼辦吧!眼前已經沒有任何事情,是我無法承受的,我知道我將迎上前去得到幸福與快樂;以前集中營裡的煙囪在冒出汩汩濃煙的空檔間,都有好事將近的預感…在這裡大家都只問我可怕的事情;下一次,我應該說說集中營裡快樂的事!要是還有人問起我,而我又還沒忘記的話……」。 

這是一部受害者代表的史詩,一幅平凡英雄的畫像,一個能讓你反思的議題,更值得你進場欣賞與再三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