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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編後記:一本「不完全李幼鸚鵡鵪鶉」的「完全李幼鸚鵡鵪鶉」影評集 By Ryan

原文出處 RYAN臉書網誌


李幼鸚鵡鵪鶉《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全書近700頁,定價480元,由書林出版,出版日期預計為2013年1月25日。新書發表會訂於2月2日週六下午四點至五點半在台北國際書展一館電影館舉行。

總覺得這篇編後記沒寫好。因為時間很趕,也不好佔太多篇幅。所以,趁這本書即將出版之際,好好在網路上把想說的話打出來。

老實說,我從第一時間開始進行此書編務時,就開始想編後記該寫些什麼。總覺得幫李大師編這本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寫篇編後記消遣他一下。有時騎機車不小心想到一句自認很感人的話,還會忍不住趕快停車拿出手機記下來。然後有一天,那些支離破碎的筆記忽然都不見了。拖了幾個月,腦子還是一片空白。拖到最後真的不能再拖了,這一年來我幾乎月月催李大師的稿,結果最後階段竟是我自己催自己的稿。

2012年8月18日晚上十一時半,接到李大師電話,隨後是長長的數頁傳真,這是《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最後一批稿件,包括李大師的自序和一些編輯注意事項,長達將近一年半的編輯計畫終於進入尾聲。

事情緣於2011年三月,我跟李大師、貧窮男、黃以曦、江秉憲跟蘇煌期在蘇杭喝春酒(我還很悲慘地被凹請客,李大師現場還不小心跟徐立功一家巧遇),閒聊間猛然發現,身為台灣影評界「國寶」的他,自從1993年的《關於雷奈/費里尼/電影的二三事》、《男同性戀電影…》之後,除了自傳《鵪鶉在鸚鵡頭上唱歌》之外,將近二十年來他完全沒有出版任何電影相關書籍。

《鵪鶉在鸚鵡頭上唱歌》這本厚達六百多頁、六十萬字的私人回憶錄,毫無疑問是自成一格的文學傑作,有一種文字蒙太奇的趣味。不過,撇開這本書價格高得離譜不提,李大師的「潔癖」令這個出書計劃(從編輯到出版)成為一場災難。密密麻麻、包羅萬象,著實令人心生畏懼,有多少讀者願意瞇起眼睛、花好些時間與精力,細細讀個一百頁?透過李大師的獨特文體,好好認識這半世紀以來他自己、台灣、電影、以及台灣電影的變與不變?

我覺得不該只讓李大師這十多年來的文字只存在於破報,於是沒有編輯經驗的我當場提議幫他弄一本書,裡頭不只關於他深愛的奧黛麗.赫本跟雷奈、費里尼,還要有很多很多的「其他」。一本「不完全李幼鸚鵡鵪鶉」的「完全李幼鸚鵡鵪鶉」影評集。「完全」自然是因為所有文字都是李大師所寫;「不完全」則是基於身為後輩、同時也在寫影評、深受他啟發的我,對於他的文章的分類、梳理、校訂與註解。

既然開了口,就不能退縮。我跟李大師約法三章,這本書編務上的最後決定權是我,而不是他。既然現在很多經典電影推出數位修復版是趨勢,很多經典名著重新找人翻譯、重新排版並更換文青書封是潮流,李大師的影評為什麼不能注入新的編輯思維、以完全不一樣的行銷宣傳方式與包裝來推動出版呢?我們趕在六月整理好初稿送國藝會申請補助,幾個月後失敗了。我有點洩氣,因為聽說國藝會主要還是鼓勵創作而非評論(當初《台灣電影愛與死》有拿到補助真是好狗運),覺得很不服氣,評論也可以是種創作,我始終如此認為。

因為申請失利,出書計畫停擺了一陣子。期間一度考慮申請其他補助,但都不了了之。某日心血來潮,上台北時忽然鼓起勇氣跑去書林,跟他們說要幫李大師談一本書,陸陸續續把稿子送過去,談好美編排版人選,決定書本方向,取得共識。李大師迷戀奧黛麗.赫本、雷奈、費里尼眾所皆知,他過去著作主要聚焦歐洲電影,那麼他對於二十一世紀新的美國電影、亞洲電影、華語電影有何見解?而他對於台灣新銳導演、尤其是小眾獨立製作不遺餘力的提拔,又有多少人注意到?這是我跟書林企劃此書最希望凸顯的重點所在。

去年的聖誕與新年假期,我記得是在堆積如山的影印紙及珍貴的李大師手稿中度過。一方面要從這十多年來龐雜稿件中萃取出最精華的部份,一方面還得說服李大師為這本書加碼推出私房文章,寫雷奈、費里尼、蔡明亮上萬字專文,Highlight這本書的獨特性。

編李大師的書很麻煩。因為他像是天外飛仙,神出鬼沒,行蹤難測,加上不用手機,家裡傳真壞掉電話又常不接,以致聯絡大不易。再來是李大師的思維異於我等凡人,我們爭執的往往不是為了文字,而是劇照。他簡直拼了老命想把畢生收藏的劇照都掃描放進書中,哪怕每張劇照都只有指甲大小也心甘情願。他常常為了某張解析度極差的劇照的使用,想出千奇百怪的方式來遊說我,或者深夜突然連續傳真數十頁,要我幫他查到失聯二十年的某某人的聯絡方式以取得某張照片使用權,或者以種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意圖將某些無法取得使用權的劇照,合法「偷渡」至書中……。他的不知節制與一發不可收拾,逼得我只能適時扮起黑臉,三不五時擔任那個喊「停」的掃興鬼。是的,編輯此書過程的最大挑戰在於,說服李大師「放棄」。倘若讀者朋友拿到書後,覺得此書不夠「完全李幼鸚鵡鵪鶉」,讀起來不盡興,或者對於本書有任何疑慮與指教,那擔任編選工作的我,絕對必須負最大的責任。

編李大師的書很「搞剛」,因為李大師的文字多半是手稿,必須花費很多時間金錢重新打字和校對,加上必須製作書中所提及全數影片的中外文索引(現在回想書中諸多老電影出品年代和中譯名的考證,仍然覺得像惡夢一樣),絕對稱得上是耗時耗力的巨大工程。感謝李大師驚人的記憶力(很多出品年代跟中英片名我乍看覺得他寫錯,查證卻證明他才是對的哈),感謝孤狗大神、IMDB跟中華民國電影年鑑,倘若還有任何疏漏或是錯譯,尚請各位朋友海涵。

還有兩點要在此告解。其一是,許多手稿因為年代久遠,出處已不可考,我只好先確認影片在台發行的年份,再對應破報及台灣電影年鑑,有些成功找出正確刊載時間,至於找不到的,只好裝死pass過去。其二是,再度歸因年代久遠,有些打字稿或是報章雜誌影印稿,竟然嚴重缺行漏段,因為無暇一一與李大師確認,我會自作主張用他的語氣進行改寫與補遺。

最後,謝謝書林願意出版這本書,不僅一肩扛下海量手稿的打字費用,後續校訂更是毫不馬虎。在此特別感謝編輯劉純瑀小姐的極度耐心、細心及高乎常人的「容忍力」,沒有她的全力協助,多如繁星的中外文影片名稱對照,哪怕給我一年半載我也校訂不完(老實說我超粗心,打字很懶得訂正,根本是錯字大王)。謝謝陳文德先生為這本書設計出這麼精彩的封面並擔任版面設計,謝謝趙豫中先生幫李大師拍了這麼美的照片。還要感謝這一年半以來,貧窮男、江秉憲、黃以曦、曾炫淳、蘇煌期和我組成「李大師新書義工六人組」,隨時接受我的諮詢,隨時居間聯絡協調,幫忙身在中南部的我催李大師的稿。沒有你們無私的奉獻與堅強的後援,這本書絕對無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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