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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2013-01-25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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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1-25星期五(專訪:駱以軍。台南一中:劉哲夫老師。雷夢娜。)

駱以軍(1967年3月29日-)。
生於臺北市,祖籍安徽省無為縣,臺灣專業作家。

私立中國文化大學中文系文藝創作組學士,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研究所碩士(現稱臺北藝術大學)。駱以軍的作品包括小說、詩、散文及文學評論,曾獲多項重要華文文學奬,且作品多次獲選《中國時報》與《聯合報》年度十大好書,2007年並參與愛荷華寫作計畫。

大學時從森林系轉系至中文系文藝創作組,適逢小說家張大春、羅智成、楊澤、翁文嫻等人於該系任教,駱以軍得以受到這群優秀的臺灣文學創作者的啟蒙,開始創作,並參加該系文學創作社團「世紀末」。尤其受到以後現代主義、魔幻寫實主義、後設小說技法出名的張大春影響最為深切,他在大學二年級曾選修張大春的「現代小說」課程,並曾表示:「在課程中,我學到了不是小說技巧的討論,而是小說本質的東西」。

大體說來,駱以軍擅長以大量壓得令人喘息不過來,卻入木三分的文字造句,進而堆砌整個段落。因為師承張大春,1993年出版的首部小說《紅字團》被視為帶著張大春的腔調而寫成。但是自第二本作品《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開始,則與張大春漸行漸遠,開始塑造出自己的文風,他克服張大春的自覺是「……當時我覺得我要擺脫『張大春』,我要抓我自己書寫的節奏,我反而大膽地把詩的部分滲透進小說。」該部小說中的〈降生十二星座〉一般被視為他個人的代表作,甚至是世紀末臺灣中文小說的經典之一。該篇作品藉由電動玩具、西洋星座、酒吧遊魂等故事時間主軸,以蒙太奇式手法拚貼交錯而成。一般小說裡所謂的時間與意義,經過他巧妙的肢裂分解,竟能再度對比甚至組合起來。

在寫作上克服張大春後,被他取而代之的習藝對象應是朱天心。不過駱以軍在寫作敘事時直接了當地夾雜著荒淫和猥褻、戲謔和自嘲,則是朱天心不能也不願企及的。他曾談過自己的小說創作觀:「……於是我感興趣的,或者是局部的探索——某種懸置、焦慮的情緒處理;或者是嘗試將時間座標拆卸後失序漂浮的人心;或是一些模糊遙遠的傳言——我喜歡從這些開始,譬如時間可由迴廊或是壓扁成字元單元的敘述來處理,這些應被允許是『未完成』或『仍在摸索』吧。我並沒有很清楚地意會或選擇了『後現代』的敘事策略,而只是在這種『局部』的冒險中去體會我們這一代確確實實『被造成』的歷史失重感、蒙太奇式的身世切割、獨白式的聲音氾濫了替代的敘事主體。」

時間和空間向量在駱以軍的小說中交會揉合,各種生活經驗、八卦新聞、電視節目、電玩遊戲、傳聞耳語、回憶夢境、書信閱讀等材料交織出他的創作。就像俄羅斯娃娃一樣,一個故事衍生另一個故事。

駱以軍<女兒>摘自(駱以軍臉書)

她是光源 卻又像一萬座山谷背對落日之黯影 層層覆蓋櫐疊那麼沉重的黑
她的光度使一切從她而出的敘事 都像裸生的嬰孩
每個故事 故事裡每個人的”之所以” “怎麼了” “為什麼”
都從她而出 像逆著光 你忍不住要把手掌倒併齊遮在眼眉上 下意識的想看分明
所以這一切的故事
是從她的被光分崩離析的臉 融在光裡的五官 或是說
像他們把在日本廣島爆裂那一瞬的原子彈
三D球體繪出整座大滅絕之城所有的建築 街道 醫院 小學 車站 山坡
所有靜靜對峙在將要吞噬它們將它們成為粉末般稀薄影子之巨大火球面前
那個”歲月靜好”
他們可以用旋轉座標讓全景 透視 結構 陰影 褶凹 這些立體幻覺湧現
但那一瞬被禁錮在那顆圓胖金屬彈艙內
正在忍耐著那無限裂變繁殖長出的每一個原本不該存在的自己
如巨靈妖魔忍耐著不把自己瓷壺那麼小的母親子宮撕成碎片
蜷縮著不誕生
你不可能看到她那張等於光源 先於所以故事
那張臉的背影
沒有那個觀測位置
或讓那個觀測位置浮現的想像時間

我聽到她們說 “我老了”
於是有一些靈魂在眾人移去目光
因之神隱的十年 二十年間
慢速焦枯 腥臭 如曬乾之章魚頭足的蜷曲和深色蕾邊裙沿
那些癟枯的吸盤
但為何故事在這階段泡開
其實是愛的故事 等待的故事 對負棄者終於寬恕的故事
為何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腥臭味
沒有人再耐性聽她們那眼腳紋細細延伸因此顯得貪慾
或顴骨隆起因此顯得殘忍的臉
那不再芬芳的嘴
像剝一盤乾蝦米那樣窸窣剝開她們的愛的故事
她們後來也學會意味深長看著
比她們年輕 美麗 自以為心計不分高下的小姑娘
在她們眼前殘忍的玩弄那些男人
而那些男人卻正眼不看她們一下
她們微笑著
像是說”事情都是這樣啊:”
偶爾無人發現地眼中一閃殘忍之光
她們回憶在她們少女時光
哪些老男人瞞著眾目睽睽
把她們騙去後間陰涼暗影房間的床上
軟語溫言哄她們脫去包覆年輕腿跨的裙 或底褲

其實那些故事展開
才是真正光影扶疏的長廊
去年在馬倫巴
永不歇止的慾念在那樣的時光展廊
曲徑通幽 暗夜芙渠
有教養的人们低抑的 用什物遮住一半的臉 那樣說著最猥褻的
她們的瘋狂

所以故事其實是分級的
但不是我們如今近乎弱智的將之切分在
根本無故事菌落培養皿細細抽長的十八歲之前
故事在一個走向老年的換日線
變成像古老的復仇三女神厄里倪厄斯
她們的腋下灰白雜毛
變暗黑不再芬芳的陰唇
口腔內唇的水泡
老婦的眼淚
都是沼澤裡層層累生之螺殼那樣的
藤壺般的故事 腔腸動物般的故事 千萬片瓦礫背陽面絨毛般苔蘚般的故事
糞池裡無數知蛆蟲扭動般的故事
她們才是真正的故事

阿波羅和雅典娜這兩個小鬼根本就只是代表故事分級制
今天我們幾乎可以說這一對年輕二百五神祇
只是好萊塢 電玩 時尚雜誌 賽車手 流行音樂 臉書 的守護神
他們滅掉真正在暗夜呻吟著不斷衰老 不斷憾悔 但卻不斷分娩出老婦子宮裡的故事怪胎
故事本身就是衰老的
它會在自己的暗影中不斷繁殖更多維度的
比強酸還帶腐蝕性的老婦眼淚和老婦羊水
年輕人害怕這個
所以將故事分級了
切斷了那鐵索棧道
這些每一個褶皺都藏著故事的厄里倪厄斯
便藏在人間
以瘋婦的形象

(這一段文字是兩年前,初玩臉書 初學打字時,在電腦上用陌生的媒介所寫,當時覺得不賴,想就作為”女兒”的隱藏之褉子,日昨在信件草稿匣看見,覺得整個的不行,可見書寫是在摸索中看不見會進步的,或是 書寫其實是掛在同名字下完全不同的兩條河流,當時有一模糊想法 但被諸多俗務湧上 停筆,一年多後再提筆,以為是追憶同一個念想,其實刻舟求劍,早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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