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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 A. Linc 影評【哈比人: 荒谷惡龍 The Hobbit: The Desolation of Smaug】

原文出處 http://www.facebook.com/kent.linc
http://www.twmovies.com/image/wp-content/gallery/the-hobbit-the-desolation-of-smaug/400-004.jpg

從cult電影發跡的導演彼得傑克森,向來承自「希區考克驚鴻一瞥」的幽默本色,這回《哈比人:荒谷惡龍》更是大辣辣直接於第一幕戲裡,親自粉墨登場,清脆又野蠻地生啃胡蘿蔔,繼《魔戒首部曲:魔戒現身》,其「巨大」身影(高大的人類民族?向肥碩的希區考克致敬?)再度醉茫茫地遊走在布里街頭。

片首追溯至12個月前,有別於上集以主人翁比爾博為敘事觀點,改藉由巫師甘道夫與矮人王子索林所謂「偶然相遇(a chance meeting,開啟《哈比人歷險記》與《魔戒》故事的關鍵初始點)」的對談中,不僅簡單重溫此趟任務的根本動機,更為電影扼要地增強「需要一名飛賊的迫切性」,緊接畫面如肥皂劇一般地立刻切換回比爾博的單人鏡頭,這場為後半電影埋下的預示伏筆,是最單刀直入、卻也最無法讓人印象深刻的系列片頭(唯獨記得導演客串從本集到《魔戒首部曲:魔戒現身》已吃了60年胡蘿蔔不變老的路人角色)。

由於《哈比人:意外旅程》結尾,遠征隊伍並未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面,本集一行矮人依然採取集體行動,使得無論故事還是鏡頭一開始跑起來仍舊笨重而單純。先以換皮人比翁的短暫搭救、甘道夫又一次丟下團隊本事,讓遠征隊伍自行前往幽暗密林,面對未知的威脅。巨型群蛛的活人生吃令人想起《金剛》(2005)裡屠殺不盡的龐大變種節肢生物。

導演為了凸顯比爾博受到魔戒荼毒,心靈逐漸變化的時刻,拍出法國新浪潮導演高達(以及多次出現在希區考克電視劇結局和《驚魂記》、《狂兇記》等)特有的演員凝視鏡頭,「比爾博重拾魔戒,睜眼盯著台下觀眾說 “Mine!”」運用衝破銀幕空間概念的技法,令觀眾背負被發現正在窺視的壓迫感,傳達的意義是「使觀眾認知魔戒的力量對於觀眾甚至也是全知全能」?亦或「暗暗幽了本集缺席的咕嚕一默」?

當女精靈陶烈兒在片中雌姿英發,展現弓箭神技時,配樂大師霍華蕭爾明顯摘取《沉默的羔羊》(1991)片頭的前五顆連續音符,直接發展成這名女英雄的主題旋律。這是否有意指涉陶烈兒在精靈族中,有如《沉》片裡的實習女探員承受著聯邦調查局的男性威權,隱藏著生存環境中的性別/階級張力?而當長湖鎮的鎮長三度歡迎(thrice welcome)索林時,那有如跛腳彆扭版聖桑《動物狂歡節–獅子進行曲》的長湖鎮主題樂章,彷彿彰顯偽善領導者的惺惺作態。當比爾博潛入史矛革巢穴時,利用東方古老鐃鈸鐘磬樂器(實為各類印尼傳統民族敲擊樂器 Gamelan),刻劃出千古惡龍的歷史地位,也營造了富麗寶庫裡金屬相互碰撞的共鳴聲響。

編導欲在片中透過矮人民族奔走於各國領土的不平待遇,有如猶太民族般地流亡在外,試圖加強電影本質的深層意涵。以眾國君主先後出場,盤算私心利益的各面嘴臉,對比索林稍後展現的人格特質,暗指「世人無聖者,凡事唯吾尊」的不變定律。而,一場長湖鎮群眾圍觀喧囂的橋段,導演多次刻意將鏡頭推近到某幾名黑人,是否想藉此陳腔強調這大英神話世界理當屬於各方人種?

當死靈法師,以《神通鬼大》(1996)惡鬼穿梭爬行的方式,現身在甘道夫面前時,導演彼得傑克森採用希區考克與西班牙畫家達利從前合作《意亂情迷》(1945)的夢境段落,魔眼銳利又清晰、好似噩夢一般再再衝撞觀者的意識,伴隨米那斯魔窟、魔多戒靈與屍羅巢穴等急促的高把位不和諧旋律,搭配蒼蠅高速振翅的音效,猶如發著炙熱火光的女性陰部驟然誕生出黑暗邪靈的超現實過程。又,正當魔眼粉碎甘道夫的法杖時,這著火的陰户被賦予了閹割陽具的意象,令人聯想到《新空房禁地》(1992)最後母親怪物張開下體吞噬男主角的特寫畫面。

最終,在眾人無法阻止史矛革前進肆虐山下村民,比爾博脫口喃喃 “What have we done?” 之後,想必觀眾在戲院裡都要指著導演大喊 “What have YOU done?!”

“Tell me, when did we allow evil to become stronger than us?” — The Hobbit: The Desolation of Smaug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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