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總檢察長 Ken Paxton 向美國最高法院提起訴訟,控訴賓州、喬治亞州、密西根州和威州等四大搖擺州政府選舉違憲之後,有十九州支持德州的決定,但是也有二十五州與領地反對德州企圖推翻選舉結果的行為。
衝突越演越烈之際,德州共和黨州議員Kyle Biedermann甚至加入Texas Nationalist Movement,宣揚德州脫離美國獨立,因此有人擔心,若衝突越演越烈,最終是否會引發美國內戰?
在此之前,先讓我們看一下美國首次內戰是如何發生的:雖然眾所週知林肯總統領導北方贏得南北戰爭的勝利,但其實內戰的種子在林肯當選總統之前就已經埋下。根據海瑟‧理察遜在《通往自由之路》中的描述,林肯擔任總統之前,美國發生了以下事件:
州際權力平衡
美國在一八二〇年通過《密蘇里妥協法案》(Missouri Compromise),准許緬因州以自由州身分加入聯邦,密蘇里州以蓄奴州身分加入,藉以保持南、北雙方在聯邦參議院的勢力均衡,就此相安無事。
打破平衡
不料三十四年後,民主黨人企圖打破這個平衡。一八五四年,伊利諾州民主黨籍參議員史蒂芬‧道格拉斯(Stephen A. Douglas)提出《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Kansas- Nebraska Act),要推翻《密蘇里妥協法案》,把數百萬英畝的肥沃農地開放允許使用黑奴來耕作。
南方財富權力集中
當時南方是美國最富裕的地區,它的社會由大約只占人口百分之一的富人所主宰。人數極少的大型農場主控制南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財富,擁有半數以上的黑奴,主宰南方的政治。
陰謀論興起
因此廢奴主義者提出陰謀論,認為蓄奴主義者這股「奴隸力量」(Slave Power)透過控制政府來主宰美國,而《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正足以證明「奴隸力量」已經成功,因為它把西部向自由白人工人關上大門,使得白人工人再也無法與富有的奴隸主競爭,蓄奴主義者得以操縱州政府、通過有利法案,使美國淪為寡頭政治。
成立新政黨
《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依舊在國會通過,廢奴主義者的北方輝格黨人因此成立新政黨對抗南方蓄奴主義者,援引獨立宣言起草人湯瑪斯‧傑佛遜將新政黨稱為「共和黨」。
期中選舉擴大分裂
北方各地的集會號召全體自由人「為共和政府的第一原則作戰,反抗貴族政治的陰謀。」一八五四年的期中選舉,投票支持《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的聯邦眾議員遭到北方人嚴厲的懲罰,紛紛落選,並且把民主黨員統統掃出北方各州州議會。
第一場戰爭衝突:選舉規則所致
新成立的堪薩斯領是依據《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從西部畫出來的新領地,法案確認交由選民決定堪薩斯領地的奴隸地位,但是國會沒有訂明選民何時及如何投票決定。這一忽略所造成災害性的後果,就是支持蓄奴和反對蓄奴的兩派人馬爆發戰爭。一八五六年夏季發生在堪薩斯的一系列游擊戰,造成大約兩百人死亡,財物損失也高達二百萬美元左右。
總統介入反而擴大分裂
之後共和黨人指控來自自由州的人民遭到任意逮捕,選舉作弊的故事,甚至謠傳政府計畫把所有自由州的人民送到支持蓄奴的法官和陪審團面前,以叛國罪起訴。但是民主黨籍總統佛蘭克林‧皮爾斯(Franklin Pierce)站在蓄奴派這一邊,宣布反對蓄奴派人士為不法分子,雙方爭議擴大。
國會爭議
接著戰火立刻燒到國會。支持蓄奴的民主黨人指控自由州人民為叛徒,自由州人民則要求調查堪薩斯的選舉舞弊和暴力行為。
接著以激進立場聞名的廢奴主義參議員桑納聲稱為了「瘋狂支持蓄奴制度」,蓄奴主義者收買記者、律師、法官,甚至總統,這些人全都聽命於他們。「奴隸力量」試圖把蓄奴制度強加在堪薩斯並不情願的拓墾者身上。這批寡頭菁英企圖剝奪美國公民的權利。然後桑納遭受攻擊而重傷。
眼見情勢越演越烈,林肯也退出輝格黨,加入共和黨,共同對抗「奴隸力量」。
總統大選
反對「奴隸力量」是一八五六年總統大選最重要的主題,民主黨人在全國得到足夠的支持,把布加南送進白宮。所幸大選結果顯示美國還未完全依據蓄奴與否的問題陣營涇渭分明。
最高法院介入
布加南總統在就職演說中指出,聯邦最高法院很快就會針對已經審查一年的一個案子做出決定,這個案子將確立一個領地在什麼時候可以決定蓄奴與否的問題,屆時就可以使得堪薩斯的情勢平靜下來。
幾天之後,聯邦最高法院做出「德瑞德‧史考特決定」(Dred Scott decision),認為國會沒有權力制止蓄奴制度散布到西部任何領地。北方人大怒,認為這分明是設局詐騙。和南方有深刻淵源的民主黨人主宰著最高法院,
最高法院把北方人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密蘇里妥協法案》宣告為違憲,而且更令北方人氣憤的是,這項決定明顯證明總統布加南事先已經知道結果,所以在就職演說時贊同。
簡單來說,在林肯當選總統之前,當時美國避免戰爭協調衝突的機制逐一失靈,就已經埋下內戰的種子。
這些避免內戰的機制包括:各州權力平衡、總統、國會、媒體、選舉與最高法院,逐一在衝突中失去調和鼎鼐的能力。當社會兩極化衝突升高之際,權力的平衡首先遭到打破,而南方政治經濟的集中擴大與北方的衝突,北方的陰謀論又使得雙方失去互信,連媒體都因黨派意見而失去大眾的信任。
總統也因為黨派之見,不僅無法解決衝突,反而擴大紛爭,國會的衝突與流血事件,也使得議會路線失敗。民主政治最後只能依賴選舉進行權力重分配,但是選舉規則遭受質疑,使得選舉不但無法產生令人信服的結果,反而成為擴大衝突的來源。最後是最高法院被懷疑遭受控制,並且與具有黨派成見的總統勾結,而喪失最後的裁判。
雖然我們在今天見到許多類似南北戰爭前夕的影子,如美國政治更加兩極化、媒體立場鮮明、陰謀論盛行、貧富差距擴大、權力集中大企業、選舉規則與公平性遭受質疑、總統與國會陷入黨派之爭;但是只要各州之間的衝突並不明顯(也就是每州均同時有強大的共和黨與民主黨勢力),而國民接受司法作為解決衝突機制的觀念根深蒂固之下,我相信只要最高法院作出決定,美國各界便會依照制度而行,不會有發生內戰的機會。
原文出處 沈榮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