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沒朋友,只有山:馬努斯島獄中札記No Friend but the Mountains: Writing from Manus Prison】
作者:貝魯斯‧布加尼Behrouz Boochani。
譯者:李珮華。
出版社:南方家園。
出版日期:2021/01/06。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869888530。
叢書系列:觀望/HW。
規格:平裝 / 428頁 / 14.8 x 21 x 3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出版地: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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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除了山,庫德族有其他朋友嗎?
寂靜的汪洋中有一座孤島,島上囚禁著一群人,無法接觸島外的世界。他們在自己的國家遭遇各種苦難、欺壓、消音、欺凌,甚至種族滅絕,於是逃往他國尋求協助,卻被集中監禁在島上,連監獄外頭緊鄰的社會都看不到,遑論世界其他地方了。他們只看得見彼此,只聽得到彼此訴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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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特色】:
監禁在太平洋小島長達五年,用WhatsApp偷偷寫小說的庫德族難民,卻贏得澳洲最重要的文學及非虛構類雙料大獎。
榮獲五大澳洲文學及非文學獎項。
全球二十餘國出版,同名電影即將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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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獎紀錄】:
維多利亞總理文學獎小說及非小說雙料大獎。
新威爾斯總理文學獎特別獎、澳洲書業獎年度最佳非小說及澳洲國家傳記獎。
入圍英國史丹福旅行文學獎年度最佳旅行書(Stanford Dolman Travel Book of the Year)。
義大利坦尚尼文學獎(Tiziano Terzani Prize)決選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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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媒體】:好評如潮
貝魯斯.布加尼創作出一部無法簡化而論、融合藝術與批判理論的驚人之作。儘管如此,其本質上可說是對於布加尼所謂馬努斯監獄理論更詳盡的批判性研究與闡述。布加尼藉由對君尊體系(一借用並加以延伸的概念)的爬梳分析,為我們提供新的角度去認識澳洲的作為與澳洲本身。
作者採用獨特的敘事形式,從批判分析到深度描寫,乃至詩歌與反烏托邦超現實主義,優美而精準的文字融合了來自世界各地,尤其庫德族文化的文學傳統。概念與知識性文字的表達清晰,說明這也是譯者歐米德‧托費希安莫大的文學翻譯成就。
除了批判性思考與新知識的生產,布加尼亦深刻描繪在馬努斯島認識的人。他的命名手法,例如藍眼男孩、首相先生、妓女梅薩姆、大牛等人物,以及名為似洋甘菊的花朵的地方,使本書呈現獨具說服力的刻劃。書中亦極為生動地描寫遭到全面控制的憤怒:永無止盡的排隊、食物供應不足、電信通訊限制、發電機故障以及災難般的廁所。
整體而言,這無疑是艱鉅而重要的成就。《沒朋友,只有山》是文學上超凡卓群的成功。──維多利亞總督文學獎非小說類評審意見
一部寫作於拘禁期間,優美而撼動人心的作品。庫德族流亡者貝魯斯.布加尼在馬努斯島拘留超過六年,本書不啻為一封慷慨激昂的信,寫給那些將他定義為代號 MEG45、認定他不過是一串數字的人。本書闡明了書寫生命的重要性,以及人類述說自身故事的普世需要。
我們瞭解布加尼,不是因為知道他的人生故事,而是透過他求生的堅韌意志、他對旁人的觀察,以及他對於他稱作馬努斯監獄的地方,其心理與權力結構的精闢分析。他的一生經歷與所學,盡皆體現於本書之中。
布加尼對於馬努斯島上的生活,提供了唯有內部人才能得知的細膩描述,道出種種殘酷、貶低、屈辱、無時無刻的監視等令人震驚的細節。他在奇異的花朵和馬努斯島的月亮中發現美,在盡可能的獨處時光尋得心靈慰藉。
這個扣人心弦的故事依循地下出版的傳統,以波斯文寫作,再透過一連串簡訊傳送給譯者兼合作夥伴歐米德‧托費希安。協力合作造就本書的誕生,也彰顯翻譯工作的創新、實驗與創造力。
作者的筆調既富詩意,亦如史詩般恢宏,並且深植於波斯文化與信仰傳統。本書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其完成方式及驚人的見證行動尤顯可貴,在在證明寫作的抵抗可以具有挽救生命的力量。──新威爾斯州立圖書館全國傳記文學獎評審意見
庫德族伊朗記者布加尼欲尋求庇護,卻遭澳洲政府非法監禁於偏遠的馬努斯島六年。本書描述了島上令人震撼、慘無人道的生活,夢囈般的詩句、犀利的政治以及心理洞察的驚人交融。我不記得近來讀過其他作品這般將我深深攫住,它帶我貼近那些尋求庇護卻遭定罪、殘忍對待的人們,直探他們承受的一切野蠻的核心。——《The Apology》作者伊芙.恩斯勒(Eve Ensler),《紐約時報》書評
從被迫害者角度描繪歷史事件的第一人稱敘事,往往能深刻震撼人心。這些故事充滿顛覆性,其豐富的意象潛進讀者的意識,在過去缺乏共感之處創造出同理心,並可能永遠改變記錄歷史、理解歷史的方式。布加尼的書挑戰讀者承認:我們正活在一個(集中)營的時代。——《紐約時報》雜誌
貝魯斯.布加尼的《沒朋友,只有山》,將永遠名列那些迫於苦難並以無比勇氣書寫的文學經典。所有關心這個時代的人,都該閱讀這本獨一無二的書。《沒朋友,只有山》提醒我們,無論彼此有多大差異,無論膚色、信仰、出生或稱之為家的地方多麼不同,我們都有文字和語言,有文學這個共通點。我向布加尼的勇氣致敬,他秉持寫作的熱情與對文字的信念,將理想化為知識的工具,開啟一扇通往意想不到的新世界的門,繼而挑戰暴政,尋求正義。——珍妮佛.克萊門(Jennifer Clement),《Gun Love》作者、國際筆會主席
貝魯斯.布加尼儘管處境凶險,仍將親身經歷(而這經歷尚未結束)記錄下來成功出版,書中記載的內容肯定會令他的監禁者咬牙切齒……《沒朋友,只有山》 述說布加尼在馬努斯島前四年的生活,直到監獄營被迫關閉、遭囚難民移置島上他處為止,讀來教人完全沉浸其中。他亦針對難民營背後的體制提出同樣引人深思的分析;該體制是澳洲政府實施的,但某種程度上又似是自治,因其同時掌控了監禁者與被監禁者……本書動人地記錄了一段澈底改變生命的經歷,其對於內在自我造成的影響,作家仍在努力探索。——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J. M. 柯慈,《紐約書評》
《沒朋友,只有山》絕對足以與世界最知名的獄中敘事以及見證種族屠殺、奴隸制、國家壓迫等時代血淚的書寫相提並論。本書令人聯想到多部文學上血脈相承的作品:《安妮日記》勾勒出一名年輕女孩在大屠殺喪命前的生命樣貌;《少女的生活記事》描繪美國逃亡黑奴雅各布的生活;索忍尼辛的《伊凡.傑尼索維奇的一天》呈現蘇聯勞動集中營中日復一日的壓迫; 《麥爾坎X自傳》記述一個人如何度過監獄歲月,而後崛起為美國最著名的黑人穆斯林激進運動者;以及金恩博士在《伯明罕獄中來信》中對於任意監禁與種族隔離的嚴詞譴責……值此時刻,移民在已發展國家引發日益高漲的偏執恐懼,而貝魯斯.布加尼適時提醒,世界上六千八百五十萬流離失所的難民與我們並無不同。明天,我們可能就是他們。——《The Illegal》作者勞倫斯.希爾(Lawrence Hill),《環球郵報》
一名被澳洲政府拘留、無國可歸的庫德族庇護尋求者,竟於週四贏得澳洲獎額最高的文學獎。但他無法出席典禮領獎。記者兼電影導演貝魯斯.布加尼以著作《沒朋友,只有山》獲得2019年維多利亞文學獎,他已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馬努斯島拘禁超過五年……原依規定,僅有澳洲公民或永久居民具參賽資格,但因評審認為,布加尼的故事屬於澳洲的故事,讓主辦單位為布加尼破例。代表維多利亞州主辦文學獎的惠勒中心主任麥可.威廉說:「我們從更宏觀的文學角度考量本書的評價,據此作出決定。」「這是一部非凡的文學作品,對於澳洲的出版與歷史皆有無可抹滅的重要貢獻。」——《紐約時報》
布加尼將本書以簡訊形式傳送給朋友歐米德.托費希安,後者再將波斯語譯為英文。本書出版前,布加尼用手機祕密拍攝了電影《望眼欲穿的難民營》。他為澳洲及國際媒體撰寫大量報導文章,如今擁有雪梨大學非駐校學人的聘任資格。倘若換作不同時空,這些專業認可早就意味著布加尼必能進入澳洲社會且備受禮遇,更不用說他還獲得多個文學獎項。然而,澳洲比美國更早幾年興起的極端反移民趨勢,使文化價值與國家權力之間出現明顯的斷裂。在一個人僅是需要國際庇護便淪為罪犯的時代,即便這個社會對他極盡讚揚,他亦不能生活其中。——瑪莎.葛森(Masha Gessen),《紐約客》
《沒朋友,只有山:馬努斯獄中札記》極為深刻地洞察迫於澳洲移民拘留政策而關押在離岸監獄裡數百名男性的生活。──《洛杉磯書評》
澳洲最高獎額文學獎的得主未能出席頒獎典禮。他並非刻意缺席。週四晚間,貝魯斯.布加尼的首本著作同時囊括維多利亞總督文學獎獎金兩萬五千澳元的非小說獎以及獎金十萬澳元的維多利亞文學獎,但他無法獲准進入澳洲。這位庫德族伊朗作家欲尋求庇護,卻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馬努斯島煉獄關押近六年,先是困於澳洲離岸拘留中心的鐵網之內,後來移至島上其他地點。如今,他透過簡訊寫成的《沒朋友,只有山》,獲得拒其入境並予以監禁的國家政府頒獎肯定。──《衛報》
戰爭、犯罪、饑荒和內亂導致尋求庇護者人數急遽升高,布加尼令人坐立難安的回憶錄帶領讀者看見殘酷的現實,並揭示了監禁者和被監禁者都有的內心傷口。──《前言書評》,星級書評
由於缺乏影像資料,請閱讀本書瞭解我們做過的事,以及我們仍繼續在做的事。簡言之,這是我讀過的最了不起、最重要的書。──《好讀雜誌》,星級評論
《沒朋友,只有山》儘管寫作條件極為艱困,仍生動有力地描繪出難民經歷的絕望、殘酷與痛苦,經由透澈的觀察、適切的口吻,將一切娓娓道來。──菲力普.普曼(Philip Pullman),《黑暗元素》作者
一本不可思議、撼動人心的書。──《多倫多星報》
這是非小說的最高境界,當前最迫切需要的作品。貝魯斯.布加尼在《沒朋友,只有山》中展現哲學家的智慧、倖存者的堅韌、說故事大師的技藝,記錄下西方世界因應難民危機的一頁可恥歷史。了不起的成就。──卡瑪.艾爾.索雷里(Kamal Al-Solaylee),《Brown》、《Intolerable》獲獎作者
這是從殘酷與苦難之中綻放出的絕美之花。布加尼是詩人、哲學家、優秀的作家,所有關心人權與文學的人都該讀他的書。──瑪格蕾特.麥克米蘭(Margaret MacMillan),《Paris 1919》、《The War That Ended Peace》作者
才讀幾分鐘,我便潸然淚下。布加尼令人震撼且痛徹心扉的故事,道出現代流亡者歷經的各種侮辱。真實得彷彿觸手可及,富於感官意象,且根植於人的血肉之軀──每翻一頁便感到刺痛,但實在欲罷不能。本書痛訴這個時代最駭人的集體失敗,應當成為學校教材。──迪娜.奈葉麗(Dina Nayeri),《不感恩的難民》(The Ungrateful Refugee)作者
《沒朋友,只有山》沉痛道出這個世界對於難民苦難的漠不關心。貝魯斯.布加尼以時而知性、時而詩意的動人文字喚起良知,帶領讀者歷經一段撕心裂肺、充滿恐懼的求生之路,持續挑戰人類耐力的極限。他逃離伊朗的迫害地獄,穿越險惡的驚濤駭浪,最後迎來的卻是馬努斯島監獄,另一個活生生的地獄。他的故事教人無法忘懷,且強烈控訴了我們的殘酷:那些不得不拋棄家園、冒生命危險尋求更好生存機會的人,卻遭受不人道的對待。本書獨一無二地示範了文化表述抵抗不公義的力量 。──帕亞姆.阿卡海凡(Payam Akhavan),國際人權律師、《In Search of a Better World》作者
《沒朋友,只有山》是我讀過的最重要的書之一。誠實,精湛,令人揪心,其中描述的人類苦難本可避免,然而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卻視而不見。貝魯斯.布加尼的文字大聲呼喊,試圖喚醒我們的人性,敦促我們採取行動。因為在此等恐怖之前,哭泣根本無濟於事。布加尼與其他人因澳洲政府在馬努斯島承受的折磨和殘酷對待令人作嘔。那些為難民造成痛苦、扼殺其每一分尊嚴的人,必須被追究責任。我誠摯邀請世界所有民主國家向馬努斯島的監禁難民伸出援手,為他們提供安全、自由與一個未來。──瑪麗娜.內馬特(Marina Nemat),《德黑蘭的囚徒》作者
本書是一項巨大的成就──時而殘暴,時而荒謬,時而令人心碎,最重要的是,它深刻叩問了這世界對人的不平等待遇。我從沒讀過這樣的書,雖然極其殘酷,仍不失幽默且富詩意。──伊麗莎白.雷內蒂(Elizabeth Renzetti),《Shrewd》作者
本書的存在即是人類不屈不撓精神的奇蹟;而其竟能如此優美細膩,則屬文學的奇蹟。倘若《沒朋友,只有山》只是貝魯斯.布加尼作為難民在馬努斯島遭到非法拘留的事件記錄,那會是關鍵的歷史文件。然而本書的成就超越了報導。布加尼以他的抒情與幽默悍然反抗,亦對企圖將他擊潰的制度提出精闢見解,這些足以使他與索忍尼辛、提安哥的世界經典並肩,他們的書寫見證了靈魂超越囚禁的勝利。──喬丹.坦納希爾(Jordan Tannahill),獲獎劇作家、《Liminal》作者
貝魯斯.布加尼優美的回憶錄《沒朋友,只有山》既驚心動魄,亦感人肺腑;字裡行間充滿憂慮和希望,見證了人類的尊嚴與惻隱之心。這部作品將躋身偉大的監獄抵抗書寫經典。去讀它,然後被它改變!──史蒂芬.普萊斯(Steven Price),《By Gaslight》作者
本書能夠存在堪稱奇蹟。布加尼在澳洲惡名昭彰的離岸移民拘留區馬努斯島,透過 WhatsApp 訊息寫成整本書。惡劣的寫作條件不應減損其堅實有力的分析價值。本書不僅為遭到賤斥的難民賦予聲音,更對於庇護制度如何恰恰以違反人類生存條件的方式建立,提出極為重要的說明。── 《The Judicial Imagination》作者琳西.史東布里奇(Lyndsey Stonebridge),《新政治家》
震撼人心的故事……讓我既羞愧且憤怒。貝魯斯的文筆抒情而詩意,所描述的恐怖卻令人難以置信。──麥爾斯富蘭克林文學獎得主《The Eye of the Sheep》作者索菲.拉格納(Sofie Laguna)
極富詩意,令人痛心。 ──維多利亞總督文學獎詩類得主《Carrying the World》作者瑪辛.克拉克(Maxine Beneba Clarke)
澄澈,詩意,駭人。本書見證了以我們為名遂行的瘋狂與野蠻。 ──大英國協作家獎(東南亞與南太平洋區)獲獎作品《The Hamilton Case》作者米歇爾.德.克雷澤(Michelle de Kretser)
這是揉合詩人的抒情、小說家的文學技巧、對人類行為的敏銳觀察,而從內心迫切發出的吟唱、呼喊與悲嘆,並深刻剖析了殘酷不公的監禁背後無情的政治運作。──亞諾.澤柏(Arnold Zable),獲獎著作《Jewels and Ashes》 、《Cafe Scheherazade》作者
每位澳洲人都該讀這本令人心碎的書。 ──羅旭能(Benjamin Law),獲獎電視劇《羅家趣事》(The Family Law)原創
《沒朋友,只有山》是傑出的報導文學……然而很重要且明確的一點是,它讀來宛如小說一般。布加尼退後一步,擔任自己小說的敘事者……全書雖充滿小說沉著的敘事口吻,卻抗拒小說傳統。如同瑞薩德.卡普欽斯基(Ryszard Kapuściński)的印象派風格,或珍納.馬爾肯(Janet Malcolm)的寫作中極為突出的記者心理刻劃,《沒朋友,只有山》將報導文學擴展到新的境界,融合散文式的思考、波斯詩歌、現代主義小說及庫德民俗傳說多種元素,成為一種複合的見證行動……近十年,澳洲政治在領導權角力之下嚴重分裂,但凡與澳洲最切身的議題,無論是原住民事務、難民政治或氣候變遷,皆未達成有意義的進展,完全停滯不前。在這樣的年代,貝魯斯.布加尼的證言將他自己推舉到一個矛盾的位置:在這個他從未踏入的國家,他可能代表了最重要的政治聲音。──《泰晤士報文學增刊》
令人驚豔……極富想像力與衝擊性地融合敘事、詩、報導、理論、沉思錄等多種體裁,創造出驚人的集合體,譯者的協助亦功不可沒。書中記錄了一個政府如何有系統且毫無意義地羞辱無國籍流亡者的尊嚴。其最具說服力的部分或許在於布加尼也描繪了自己,呈現一名心思敏銳的男人被禁錮在充滿無意義、無窮盡痛苦的地方,這一點令人聯想到古斯塔夫.赫林(Gustav Herling)的《A World Apart》。 ──《書單》
本書的第一手報導強而有力地揭露政府如何設置施行國家暴力的場域,並加諸於尋求自由者身上。──《圖書館期刊》
令人錐心刺骨的故事……《沒朋友,只有山》是貝魯斯.布加尼與多位譯者、作家、知識分子與藝術家緊密合作,投入巨大心血,努力不懈獲致的非凡成果。本書道出澳洲離岸拘留政策的幕後真相,也加入國際上源遠流長且為數眾多的抵抗書寫行列;在監禁之中、面臨酷刑與磨難之時,他們以寫作抵抗。本書憑借其豐沛的詩意及言語的力量,或許也昭示了本世紀最重要的澳洲文學作品。── 美國書評網
令人驚嘆地證明了布加尼頑強的生存意志,以及向世界訴說親身經歷的堅定決心。──BookRiot
讀者彷彿也置身於馬努斯島的日常恐怖中:無聊、沮喪、暴力、偏執與飢餓;瑣碎的官僚制度欺壓與全面性的醜惡;各種悲劇與摧毀靈魂的絕望。本書的出現是一項幾乎無從想像的艱鉅任務……將深深烙印於讀者腦海。──《先驅太陽報》
從容來回於散文與詩歌之間,且兩者都同樣撼動人心。──《澳洲金融評論報》
閱讀布加尼的書,勢必無法迴避離岸拘留制度此一暴力現實的巨大衝擊。布加尼的挑戰,則是如何讓我們將目光從憐憫對象難民身上移開、轉向自身,深刻面對這個衝擊,認識到我們作為集體的一分子也涉入這個施暴制度,全體因此聲譽受損。本書的詩性語言創造了適當的空間,讓讀者得以思索發生在馬努斯島的暴力與更廣泛的否認文化、歷史健忘之間的關聯。由此角度來看,閱讀本書意味著必須解構自己,重新思考我們是誰。 ──《內線消息》
為了理解我們國家所作所為的本質,從總理以降每一位澳洲人都該閱讀貝魯斯.布加尼這本既強烈而抒情、富有敏銳心理洞察、融合散文與詩的傑作,《沒朋友,只有山》。答案盡在書中……布加尼是一位敏銳纖細、正義感強烈的人,雖然他的道德批判有時很嚴厲。但他願意向我們袒露自己的靈魂,也充分顯示他的勇敢。布加尼告訴我們,馬努斯「就是澳洲本身」。理查.費納根(Richard Flanagan)說得很對,《沒朋友,只有山》是一本澳洲的書,且可能是多年以來最重要的一本。我想相信(但恐怕很難)國家能從書中習取教訓,感到羞恥,並真正採取行動。 ──《雪梨先驅早報》
膽小者須有心理準備,過去我們往往只透過政治而非個人視角瞭解這個議題,本書揭露的處境將強烈衝擊人心。 ──《GQ》(澳洲版)
本書描述了人類對人類施加的殘酷暴行,讀來宛如出自歐威爾或卡夫卡的作品,教人震撼難忘,譯者托費希安恰如其分地稱之為恐怖超現實主義。從布加尼的寫作可以明顯看出他富有學養與哲思,全書從容來回於散文與詩歌之間,且兩者都同樣撼動人心。──《澳洲金融評論報》
貝魯斯.布加尼的書不但詩意動人,亦強力批判。他描述的難民監獄經驗展現了深刻的見識與才智。──《昆士蘭書評人》
澳洲政府極力抹殺尋求庇護者的真實面目與聲音,然而布加尼悍然反抗且成功戰勝。而這是何等不凡的聲音:詩意但不浮濫,尖銳仍富同情,憂傷卻不自溺,甚至在憤怒與絕望中也能反躬自省……這很可能是二十年來澳洲出版最重要的書之一;這段期間,我們的難民政策逐漸成形,我們的心卻也在過程中變得麻木不仁、殘酷無情。──《週六報》
極為重要的歷史文件。──《週末澳洲人報》
二○一八年澳洲最重要的書。──《坎培拉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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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貝魯斯‧布加尼 Behrouz Boochani
貝魯斯‧布加尼(Behrouz Boochani)副教授為伊朗庫德族作家、記者、學者、文化倡議者、導演、庫德語雜誌《Werya》撰述作家。畢業於德黑蘭的塔比亞特莫艾倫大學與塔比亞特莫達勒斯大學,擁有政治學、政治地理學暨地緣政治學碩士學位。現為新南威爾斯大學社會科學院副教授、雪梨大學雪梨亞太移民中心(SAMPIC)非駐校訪問學者、國際筆會榮譽會員,曾榮獲二○一七年國際特赦組織澳洲分會媒體獎、離散論壇社會正義獎、二○一八年自由維多利亞空椅子獎、波利特科夫絲卡亞新聞獎(Anna Politkovskaya Award for journalism)。獲聘任為新南威爾斯大學人文暨社會科學院兼任副教授及倫敦大學伯貝克法學院客座教授。
布加尼定期為《衛報》撰稿,文章撰述亦刊載於《週六報》、《赫芬頓郵報》、《新馬蒂達》(New Matilda)、《金融時報》、《雪梨晨鋒報》等媒體。與薩維斯塔尼(Arash Kamali Sarvestani)共同執導二○一七年的長片《望眼欲穿的難民營》(暫譯,Chauka, Please Tell Us the Time),並與劇作家莎哈米薩妲(Nazanin Sahamizadeh)合作舞臺劇《馬努斯》(Manus)此外亦擔任藝術家艾弗莎(Hoda Afshar)之錄像裝置《滯》(暫譯,Remain)及系列肖像照作品的聯合監製。著作《沒有朋友,只有山:馬努斯島獄中札記》於二○一九年維多利亞總理文學獎同時獲頒小說及非小說雙料大獎,亦榮獲新威爾斯總理文學獎特別獎、澳洲書業獎年度最佳非小說及澳洲國家傳記獎。本書入圍英國史丹福旅行文學獎年度最佳旅行書(Stanford Dolman Travel Book of the Year)及義大利坦尚尼文學獎(Tiziano Terzani Prize)決選名單,已在全球二十餘國出版,即將改編為電影。
二○一三至二○一七年,他作為政治犯被澳洲政府監禁於位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馬努斯島區域離岸受理中心(Manus Island Regional Offshore Processing Centre),二○一七年遭到強制轉移,繼續在東洛倫高難民中轉中心(East Lorengau Refugee Transit Centre)的三座新建監獄之一關押,後於二○一九年十一月成功逃亡至紐西蘭,現居紐西蘭基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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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簡介】:
李珮華
曾任職書店店員、編輯、版權,現為翻譯及文字工作者,譯有《黎明》(南方家園)、《臺北歷史地圖散步》英文版部分章節。譯文賜教:leelois@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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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作者、英文譯者簡介
序
英文譯者的故事:一扇開向群山的窗
免責聲明
一、月光下/焦慮的顏色
二、山與浪/櫟樹與死亡/那河,這海
三、煉獄之舟/月亮吐露駭人真相
四、軍艦沉思/我們的葛席芬坦真美
五、聖誕(島)故事/無國籍的羅興亞男孩追隨流亡之星
六、流浪的科里人登臺獻藝/倉鴞監視
七、老頭發電機/首相與他的女兒們
八、排隊酷刑:馬努斯監獄邏輯/快樂的大牛
九、父親節/宏偉的芒果樹與溫柔巨人
十、蟋蟀鳴唱,殘酷儀式/馬努斯監獄的傳說地形
十一、似洋甘菊的花朵/感染:馬努斯監獄症候群
十二、薄暮時分/戰爭的顏色
後記
沒朋友,只有山:英文版譯者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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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沒朋友,只有山》絕對可在世界監獄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與王爾德的《深淵書簡》、葛蘭西的《獄中札記》、帕金(Ray Parkin)的《走入死亡》(Into the Smother)、索因卡的《此人已死》及金恩博士的〈伯明罕獄中書〉齊名。本書由年輕庫德族詩人貝魯斯.布加尼在承受長期的脅迫、折磨與苦難中以波斯語寫成,光是書的存在本身即是勇敢與堅韌創造力的奇蹟。布加尼並非以紙筆或電腦寫作,而是藉由手機打字,以成千上萬則簡訊的形式偷偷傳出馬努斯島。
要理解布加尼的成就,首先必須認識其創造條件的艱難,這是幾乎不可能的實現。我們的政府無所不用其極,剝奪了尋求庇護者的人性,隱匿他們的名字和故事。在諾魯共和國和馬努斯島,他們活在一座殘酷動物園裡,生命的意義蕩然無存。
這些被囚者均未經起訴、定罪、判刑便遭到監禁。此種卡夫卡式的命運往往能殘酷地摧毀一切希望,而這正是澳洲獄警企圖達成的效果。
因此,二十三歲的奧米德.馬蘇馬里(Omid Masoumali)為了抗議而自焚,將對自由的呼喊化為燒焦的血肉。二十一歲的荷丹.雅辛(Hodan Yasin)同樣引火自焚時發出淒厲尖叫。這就是我們澳洲的現狀。
一名在諾魯被強姦的女性發出請求遭到漠視。
一名女孩縫起自己的嘴巴。
一名兒童難民在手心縫上一顆心但不明所以。
布加尼採取了不同的反抗形式。因為獄警無法摧毀的事物之一就是他對文字的信仰:文字的美,文字的必要性、可能性及解放力量。
因此,布加尼在監禁過程中邁入澳洲新聞界,開啟非凡的報導生涯,他透過推特、簡訊、視訊電話、電話、電子郵件等形式報導在馬努斯島發生的事。此舉公然挑釁了澳洲政府,因為澳洲政府始終竭盡全力防堵難民的消息外洩,不斷試圖阻止記者進入馬努斯島和諾魯共和國,處心積慮到甚至一度立法制定嚴酷的《澳洲邊境部隊法》(Australian Border Force Act)第四十二節,該法允許將任何見證兒童受毆打或性侵以及其他強姦、虐待情事的醫生、社工處以兩年監禁。
他的文字被世界各地的人閱讀,他發出的不平之鳴跨越重重海洋,並且凌駕大批受雇政宣打手的漫罵。這位被監禁的難民僅憑借真相及手中的電話,提醒全世界看清澳洲的重大罪行。
如今布加尼寫出一本奇異而駭人的書,書中記錄了年輕的他因澳洲政府的難民政策在馬努斯島監禁長達五年的命運。而我們的兩個主要政黨都曾公開在這些政策上競相展現殘酷。
閱讀本書對任何一名澳洲人來說都是艱難的。我們向來以正直、善良、慷慨和公平自豪,這些特質在布加尼的敘述中不見蹤影,反而充斥著飢餓、骯髒、毆打、自殺與謀殺。
他所描述澳洲警官在馬努斯島的行徑,令我痛苦地想起我父親對於日本軍官在戰俘營中所作所為的描述。在戰俘營,我父親與其他澳洲同胞遭受了巨大的苦難。
時至今日,犯下同樣罪行的卻是我們,我們究竟怎麼了?
本書所述的現實亟需面對與正視,必須有人為這些罪行負責。因為若不這麼做,歷史的教訓明確告訴我們,有一天,馬努斯島和諾魯的不公不義必然會以更大、更慘烈的規模在澳洲重演。
有人必須負責,該入獄受刑的是他們,而不是本書所見證令人髮指的慘況中那些承受巨大痛苦的無辜者。
然而,本書不僅僅是一份指控。對於這位年輕詩人來說,這是一場深刻的勝利,他證明文字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力量。澳洲囚禁了他的身體,但是他的靈魂仍是自由人的靈魂。他的書寫如今已成為我們的書寫,這是無從改變的事實,我們的歷史必須從此對他的故事負責。
但願有朝一日我能歡迎布加尼來到澳洲,我相信他在書中已充分展現自己的身分:一位作家,一位偉大的澳洲作家。
理查.費納根(Richard Flanagan),二○一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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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連載】:一、月光下 / 焦慮的顏色
月光下
未知的路途
天空是極度焦慮的顏色。
兩輛卡車上載著驚惶不安的乘客,沿著亂石遍布的迂曲迷宮疾駛而下。四周叢林環繞,排氣管一路發出駭人轟鳴。由於車子周身以黑布包覆,我們唯一得見的只有頂上的星斗。男人女人並肩而坐,孩子懷抱在腿上……我們抬頭仰望,天空是極度焦慮的顏色。偶爾,會有人稍稍挪動在卡車木底板上的位置,好讓疲勞的肌肉恢復血液循環。儘管光是坐著就教人疲憊不堪,我們還得保留體力應付餘下的路途。
整整六小時,我背倚卡車的木板牆,坐著紋風不動,光聽一個傻老頭對蛇頭宣洩滿腹牢騷,從他半顆牙都不剩的嘴裡爆出源源不絕的粗口。我們在印尼漂泊三個月,忍饑受餓,落到此般悲慘境地,但至少現在要離開了,這條路將帶我們穿越叢林,駛向大海。
車內一角,近門口處,有一道用布搭起的臨時隔簾提供遮蔽,要上廁所的孩子可以進去尿在空水瓶裡。幾個神色傲慢的男人進到隔簾後,扔掉裝滿尿液的水瓶,也沒人會注意。沒有一位女性離開過座位,她們肯定也需要去,或許光是想到在布幕後面解手就令她們打退堂鼓。
許多女人手裡抱著孩子,心裡思忖渡海會有多艱險。車子顛顛簸簸,駛過路面的坑坑窪窪與突起時,孩子們也跟著上下彈跳,驚恐不安。即使再年幼的孩童也察覺得到危險迫近,從他們放聲尖叫的音調便展露無遺。
卡車轟鳴
排氣管發號施令
恐懼與焦慮
司機命我們坐定。
門邊站著一位皮膚黝黑、外貌飽經風霜的瘦削男人,頻打手勢要大家安靜。但車內到處迴盪著孩童的哭號、母親試圖哄孩子安靜的聲音,以及卡車排氣管可怕的尖厲怒吼。
隱約迫近的恐懼暗影使我們的直覺益發敏銳。一路疾駛途中,有時上空完全為枝葉遮蔽,有時枝椏間透出天色飛掠而過。我不確定走的是哪條路線,但我猜我們要搭的那艘開往澳洲的船,應是停在雅加達附近,印尼南部的某個遙遠海岸。
§
我待在雅加達的卡里巴塔城(Kalibata City)和肯達里島(Kendari Island)時,經常聽到船難的消息。但我總認為,那種不幸的慘劇只會降臨在他人身上。人很難相信自己可能面臨死亡。
人想像自身的死亡必不同於他人之死。我無法想像。難道這奔赴海岸的卡車隊,會是死神的信差?
不
絕不會是船上載著孩子的時候
怎麼可能?
我們怎麼可能葬身大海?
我深信自己的死必然不同
應當在更寧靜之處告終。
但我想到近來遭大海吞噬的船隻。
焦慮驟升
那些船不也載著年幼的孩子?
那些溺斃者與我又有何不同?
這樣的時刻會喚醒內在某種形而上的力量,將死亡的現實從念頭裡驅逐。不,我不能如此輕易向死亡屈服。我的死注定發生在遙遠的未來,且絕非溺死,或其他類似的厄運。我注定會以一種特別的、出於自我選擇的方式死去。我認定自己的死亡必須包含意志的行使。我在內心、在靈魂的深處下定決心。
死亡必須關乎選擇。
不,我不想死
我不願如此輕易放棄生命
死亡在所難免,我明白
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
但我不願向死亡的必然性伏首稱臣
尤其距離家鄉萬里迢迢
我不想死在外頭,被水
被無止無盡的水吞沒。
在此之前,我始終以為自己會在出生、成長、一輩子生活的地方終老。你實在無法想像死在一個離家鄉一千多公里遠的地方。那是多麼可怕、多麼悲慘的結局。那是全然的不公,而這不公在我看來純粹是偶然且專斷的。當然,我不認為那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
一名年輕男子與他的女友亞澤蒂搭乘第一輛車,同行的還有我也認識的藍眼男孩。他們三人都不得不拋棄在伊朗的人生,懷抱著過去痛苦的記憶。先前卡車到我們待的地方接人時,這兩個男的將行囊拋到卡車後方、跳上車的動作宛如士兵一般。在印尼的整整三個月,無論是找飯店住宿、取得食物,或移動到機場,他們永遠領先其他難民一步,然而極諷刺的是,高效率的行動卻屢屢令他們陷入不利的處境。我們要飛往肯達里時,他們比其他人都先到機場,但是才一抵達,護照就遭警察沒收導致錯過航班,最後在雅加達街頭遊蕩數日,淪落到在暗街小巷乞食。
現在,他們又位居前頭,風馳電掣的帶領一行人劃破強風,伴隨排氣管的隆隆作響,朝大海疾駛而去。我知道藍眼男孩心中有個深埋多年、早在庫德斯坦就種下的恐懼。我們坐困雅加達卡里巴塔城那片大型公寓區時,夜裡會擠在一個個窄仄的陽臺抽菸,一邊聊著對往後路途的想法。他坦承懼怕海洋,因為他的哥哥就葬身於伊拉姆省塞瑪雷河(Seymareh)的湍流中。
⋯⋯兒時的某個夏日,藍眼男孩跟哥哥去塞瑪雷河,探查前一晚在河水最深處設下的漁網。哥哥深深下潛,宛如沉甸甸的石子直墜河心,身體劃開流水。不料一陣突來的波濤翻騰,頃刻間只見哥哥的手伸出水面向藍眼男孩求援。藍眼男孩還小,力氣不夠抓住哥哥,他只能不斷哭喊,哭了好幾小時,希望哥哥能存活下來。但他沒有。兩天後,族人敲奏傳統的多侯鼓(dhol)向河流傳話,才尋獲哥哥的遺體。多侯鼓聲說服河流歸還沉入水底的屍首,那是一種死亡與大自然之間的音樂關係⋯⋯
經年的陰霾跟隨藍眼男孩上路。他是那樣極度怕水,今晚卻朝大海加速前進,準備展開浩大的旅程。然而這揮之不去的巨大恐懼終究坐實了這趟不祥之旅……。
卡車持續在密林間奔馳,擾動夜晚的寧靜。大家在木板上坐了好幾小時,臉上盡顯疲態,有一兩人吐了,把先前吃的東西全都嘔進塑膠容器裡。
車內另一角坐了一對帶著嬰兒的斯里蘭卡夫婦。由於車上乘客多是伊朗人、庫德人、伊拉克人,對於同行者有個斯里蘭卡家庭莫不嘖嘖稱奇,看得目不轉睛。那名斯里蘭卡女子美貌出眾,一對黑眼眸,懷中的嬰孩還在吃母乳。她的伴侶試著安撫母子倆,盡其所能仔細照料。他要妻子知道自己隨時在旁支援,整趟路上似乎都萬般努力令她安心,每當卡車行經崎嶇路面劇烈顛簸,他會按摩她的肩膀或緊緊將她摟住。不過顯而易見的是,女人全神關注的唯有她襁褓中的孩子。
角落的景象
是愛
那樣光輝,純粹。
但她臉色發白,一度嘔吐在丈夫遞過去的容器裡。我對他們的過去一無所知。或許兩人的愛情帶來重重險阻,迫使他們經歷這個可怕的夜晚?他們對孩子的呵護備至,清楚彰顯他們的愛克服了一切。而不論何種經歷導致他們逃離家園,無疑也在他們的心靈烙上深深印記。
車上有各種年齡層的孩子,包括即將成年的,也有一家大小同行的。有一個庫德族男人極惹人厭,大嗓門,毫無同理心,全程逼迫大家跟著吸他的二手菸。他帶著憔悴的妻子、一個成年兒子,還有另一個頑劣的小兒子。這傢伙生著母親的外表,遺傳了父親的性格,吵鬧得不得了,全車的人都飽受折騰、被他當笑話,他不耐煩又愛搗亂的言行舉止惹毛了所有人,甚至還激怒蛇頭,招來一頓斥責。我暗忖,這男孩長大後,毫無疑問,一定比他父親沒同理心一百倍。
卡車速度減緩,我們似乎開到叢林盡頭,抵達海岸了。蛇頭開始激烈揮舞雙手,要每個人保持安靜。
車子停住。
四下寂靜無聲。
就連最吵的小混蛋也明白他得安靜。我們的恐懼有充分理由,因為先前許多次,嘗試偷渡者甚至還來不及登船,就在岸邊立即遭到逮捕。
沒人發出一丁點聲響。斯里蘭卡嬰兒靜靜依附母親的乳房,只是盯著,沒吃。哪怕最細微的響動或哭泣,都會讓一切前功盡棄。過去三個月在雅加達和肯達里的挨餓流離,成敗全繫於此刻的靜默。
最後階段。
在這海灘。
§
此前,我才在肯達里一家小旅館的地下室,熬過四十天瀕臨餓死的日子。肯達里位處交通樞紐,在歷史上始終受到難民青睞,到這裡便可輕鬆解決後續的行程。然而我抵達時,肯達里已變得像墓地一樣荒涼。
現在的肯達里警備極為森嚴,因此我不得不藏身在旅館的地下室。我的錢花光了,飢餓逐漸侵蝕身心。我都起得很早,然後吞下一塊吐司、一片起司,再喝一杯加糖的滾燙熱茶。這便是我僅能找到的糧食,得靠這些撐過一整天。市巡邏員警對我們窮追不捨,展開地毯式搜查。我不能有片刻鬆懈。所有遭到逮捕的入都被丟進監獄,幾天後驅逐出境。那情景我光想像便痛苦萬分,倘若必須回到一開始的原點,簡直是被判死刑。
儘管如此,在肯達里的最後幾天,我仍會在早餐後把握機會離開旅館透透氣。那是破曉前空氣潮溼的時分,我確信這座城市還在睡,也不會有好管閒事的警察在我進入叢林的小徑現身。
我會穿越一條短短的、鋪整過的小路,一路害怕得直打顫,然後轉進一片木籬笆圍起的靜謐樹林。我猜那是私有土地,待在裡面恐怕就構成犯罪,但從來沒人過來查看。接著映入眼簾的,是豎立在偌大椰子種植園中央的一棟漂亮小屋。那裡總有一名矮個子男人,身邊簇擁著許多隻猛搖尾巴的好奇狗兒。他會對我微笑,友善揮揮手。那親切的笑容帶來一種安全感,支撐我繼續沿著種植園的泥巴路往下走。
路邊有一截倒臥的巨大樹幹,緊鄰波光粼粼的稻田。我會在那樹幹坐著,點一支菸,欣賞周圍的大自然,暫時忘卻混亂的思緒和飢餓。等我抽完菸,太陽約莫開始升起,我便沿著同樣的路徑穿過叢林,回到旅館。途中,矮個子男人會帶著同樣親切的笑容再度向我揮手。往後,小徑旁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椰子樹,路的盡頭那一小塊翠綠的稻田,以及我在那裡度過的美好時光,全在心中化為近乎神聖的意象。
過去三個月,我的生活多半充斥著恐懼、緊繃、飢餓與流離失所,但也有坐在種植園的樹幹上那樣短暫至美的時分。此刻,三個月的飄蕩不安來到最後關頭。這令人動彈不得的瞬間,只要小孩一叫出聲,一切努力便全部歸零,回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