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授課才剛結束,帶著愉悅的心情,跟專題生一同餐敘。餐後,走到停車場,望見一隻斜躺在地上的虎斑貓,正沐浴在午後溫煦的陽光中,不斷地理著毛。當我看到他受傷而凸出的左眼,並聽到他遭不明人士襲擊的故事時,從小就是貓奴的我,不禁感嘆難過。
這隻公貓,就住在餐廳的後院,那是四周環繞建物、有柵欄機控制出入的停車場。他沒有被剪耳朵,應該是被棄養的家貓。如果是野生浪貓,通常會對人十分警覺且難以親近,但他在受傷之前,不僅毫不怕生且相當親人,竟因而慘遭毒手,造成左眼失明。
在閒暇之餘,偶爾我會光顧這間餐廳,並在餐後打開筆電,一邊傾聽音樂,一邊工作,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所以,跟店家老闆娘有幾分熟識。每次我的到達和離去,她總會到停車場,幫忙開啟柵欄桿的開關。這位和善的愛貓人士,常常自掏腰包購買貓食,餵養停車場內的浪貓。
她告訴我,除了這隻公貓以外,停車場還住著兩隻母貓,一橘一花。橘貓大約在三、四個月前,懷了身孕。之後,就在雜貨箱中,哺育一窩小奶貓。但幾天前,卻發現有兩隻奶貓被打死,路面還殘留著血跡,而橘貓至今已人間蒸發,生死未卜,令人擔心。
她認為,橘貓出於母性,一定會拼命保護小貓,或許已被揍到性命垂危。當貓咪預知自己即將離世時,總不願給親近的人添麻煩。所以,橘貓應該是靜悄悄地躲藏到一個隱密的角落,獨自走完生命的終點。
除了受傷的公貓,停車場內只剩下一隻悻存的小貓和花貓。至於剛受傷的公貓,對人類仍然餘悸猶存。她只能在貓食中,偷偷添加一些獸醫開的藥粉,並且供應營養豐富的食物,希望公貓能趕快復元。
到底是怎樣對生活不滿的人,會將自己的挫折和壓力,發洩在弱小的動物身上,轉而去攻擊浪貓呢?同樣身為人類,有人是天使,甘心為動物做牛做馬;有人卻是惡魔,殘酷地虐待可愛的小生命。
這個世界,充滿了光明,但不意味沒有黑暗的籠罩。在學期即將結束的輕鬆時刻,卻知道殘忍的事情,遇見莫名其妙被打傷的貓咪,真的對人性失望透頂。
在汽車駛離之際,我的視線穿透了車窗,前方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幅溫馨的畫面——那隻受傷的公貓,正在老闆娘身旁跟前跟後,並在她腳邊磨蹭著撒嬌。彷佛聽到貓咪的心語:即使有人曾經傷害過我,但我依舊不對人性失去希望,因為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人在乎我,並關心我!
Sometimes cats can teach you more about humanity than humans.
~Robert Byrne
原文出處 李竹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