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2021.1.17.蘋果日報論壇)
最近臺灣「百大姓氏」排名公佈了,從陳、林、黃、張、李、王、吳….,排了一百個順位。許多人興致勃勃想查看自己的姓排在第幾大,但我對我的李姓排在第幾大,毫無興趣。
我姓「李」只是因為我爸爸姓李、我的爸爸的爸爸、我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他們都姓「李」,但是並非我的祖先都姓李啊!我外公姓「林」、外婆姓「葉」…。我的五代內的祖先(當然父系、母系都要算)共計有62人,其中我追查得出名字的有32人,這32名祖先當中,除了姓「李」之外,還有姓林、葉、董、楊、黃、吳、蔡、柯、謝、周、王等姓,那些查不到名字的祖先可能還有其他的姓,他/她們都是我的血脈所承自的祖先。
台灣受漢文化的影響,很重視宗祠、姓氏,這種傳統的祖先概念其實只強調父系祖先。我以前也掉入這種「男性中心父權社會」的祖先觀,因此,動不動就說我們「李家」如何如何。現在平心自省,我如果只在乎「我們李家如何如何」,也許對姓李的祖先很「慎終追遠」,但是對其他母係祖先(其他姓林、葉、董、楊、黃、吳、蔡、柯、謝、周、王…的祖先)就太「數典忘祖」了!
再者,這些眾祖先的姓,有許多不一定是真正的本姓。從台灣史料以及醫學遺傳的研究來了解,台灣人的祖先多的是南島民族。林媽利教授的研究就指出,85%的台灣人都帶有台灣原住民的基因。我也經由林教授的抽血化驗得知我也有平埔族血統。台灣南島民族本來多採「父子連名」,沒有家族姓氏,漢化之後才開始接受漢姓。
特別是乾隆23年(1758年)起﹐以「漢姓」來賜給平埔族。許多平埔族開始接受皇帝賜姓,這些姓包括有:潘﹑蠻﹑陳﹑劉﹑李﹑王﹑戴﹑林﹑黃﹑錢﹑江﹑廖﹑張﹑斛﹑穆﹑莊﹑鄂﹑來﹑印﹑力﹑利﹑鍾﹑蕭﹑爐﹑楊﹑朱﹑趙﹑孫﹑金﹑賴﹑羅﹑東﹑余﹑巫﹑莫﹑文﹑米﹑葉﹑衛﹑吳﹑黎﹑兵﹑蟹…。所以當你發現整個村子都姓「謝」,你還真以為他們都是謝安的後代嗎?
中國國民黨來了之後,也讓許多高山族系統的南島民族改漢姓。莫那魯道的後代變成姓「張」了,莫那魯道還被稱為「張公」;被國民黨處決的泰雅族領袖樂信瓦旦,變成「林瑞昌」了;同案被處決的阿里山鄒族領袖高一生、湯守仁,亦是如此。難道他們還要到「張氏」、「林氏」、「高氏」、「湯氏」宗親會去慎終追遠嗎?
台灣人還是好好了解現代民主國家的意義,不必太在乎這些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