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中國的流行用詞沒有偏見,在世界村的概念下,語言的本質必然是流動、雜糅、相互借用的。
但語言既作為一種溝通、認知與身份確認的工具,外來詞語也必然會面臨本土文化的排拒、斟酌與撿揀。一個外來的詞彙會不會在一個地方生根,關鍵還在於這個地方有沒有適合它茁壯的社會文化土壤。
就近日熱門的「學霸」一詞來看,儘管因著當下新聞而頻繁出現,但其未來會不會成為台灣社會的慣用詞,則還需要時間考驗。
在「學霸」一詞從中國引入之前,台灣並無相當的同義詞語;相關的概念用詞,我們會說「她很會念書」、「她很會考試」、「她考試都是第一名」之類的陳述性詞語,而不是說「她是學霸」。
比較接近的「狀元」一詞,也不等同於「學霸」;在台灣「狀元」一詞其實也很少用,只有補習班和媒體會在特定情境指稱,如「八十一年度聯招醫科狀元」。
台灣社會雖然對考試十分重視,但詞意都是「內歛的」,羡慕之外並無貶義;而「學霸」的意含則截然不同,它具有一種十分外顯的侵犯性與壓迫性。
在出現「學霸」這個詞之前,我熟悉的一個中國相關用詞是「村霸」。它意指在偏鄉村子裡欺壓、魚肉村民的惡棍。「學霸」就是這種「不是只有自己強」,而是「同時具有貶抑別人」的「狼性語言」
其實,高虹安的「我高虹安今天從小到大,北一女、台大不說,我們師大也是榜首進去,台大是斐陶斐學術成績第一名畢業。我們今天不是像什麼中華大學夜間部,然後才要去做台大碩士灌水」,就是「學霸」的最具體而生動的說明與展示──「學霸」成為一種以考試成績來壓迫別人、羞辱別人的語言工具。
未來,「學霸」一詞要是在台灣落地生根,那就代表了台灣的社會也認可、呼應、接納,甚至內化了這樣的價值觀。
台灣,妳不會吧!
原文出處 康文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