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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時刻 文 / 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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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林強的那篇訪談,這下總算想好好聽一下《向前走》這張專輯。沒錯,要是以編曲啥來說,《春風少年兄》並沒有什麼新意,不過,我喜歡後者仍多些,可能感覺旋律上還是好聽些(後面的《娛樂世界》也是)。

不過,《向前走》放完是Slint的《Tweez》,兩張年份差不多的專輯,放到一起,突然有一種悲傷的感覺,聽聽人家在那個年代處理器樂的部分是這樣……我知道,出發點、受眾都不同。

順勢想到,Slint頭兩張專輯都註明說是要用黑膠的格式播放的(第三張EP手邊沒買到CD,雖曾經在二手CD店看到過,但當時沒買下來,因為那時候已經聽過MP3,其實並不愛最後這兩首曲子)。然後就想到表哥對聽黑膠的感受,以及前兩天又剛好看到alfredo分享一篇英文文章表示CD其實怎麼怎麼比黑膠來得好的文章。我心想,創作者當然不必比樂迷還懂這些「理論」,他們高興要讓他們的作品以黑膠作為最佳形式,就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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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weez》之後是From Monument to Masses的《impossible leap in one hundred simple steps》,然後基本上還是清楚地聽得出從Slint到他們的一個隱性脈絡;但也可以聽到器樂搖滾可以發展到什麼樣子。

隔了幾張專輯後,是Aerial M的EP《Post Global Music》,裡頭主要收錄了四首〈Wedding Song No. 3〉的混音曲,老實說,並不特別出色,特別是下一張我放的是Aphex Twin的混音合輯《26 Mixes For Cash》的第二碟,更是立馬把Aerial M比了下去。真的,不擅長的事還是少幹些的好。

2

不知道是否因為小津幫寫劇本的關係,田中絹代在1953年拍的《戀文》跟1955年拍的《月升中天》在很多方面看起來確實有挺大的不同,後者明顯有更多小津式構圖,儘管不乏一些小津後來再也沒用的攝影機運動。無論如何,田中在處理日式建築的結構化構圖這方面還是相當熟練的。不過我想說的是,在《戀文》開始不久,有一個這樣的鏡頭:弟弟上樓梯,攝影機跟拍,但快到門前時,攝影機與弟弟以相反的方向分開,最後在門上標示著兩兄弟的門牌處大概的會合了,說「大概」是因為畫面上看到弟弟開門,而門打了開來,不過我們既沒看到弟弟人影,也沒看到他開門的動作,當然也沒看到他走進去(參照組圖)。那麼……既然最後根本看不到人走進去屋內的情況,實在想不出來這個跟拍以及與人物分手的鏡頭用意何在。我們可以推測這個走廊空間很小,實在無法跟著弟弟的步態搖攝到門口,這是可能的,所以這裡用了相反方向的跟拍(在穆瑙的《日出》、歐弗斯的《眾人之妻》以及雷諾瓦的《朗基先生的罪行》都出現過典範級的類似運動),然而先不說因為離開弟弟而使得攝影機頓時成了「無人稱」的主體,事實上,整個跟拍鏡頭顯得毫無意義,可能只符合了田中自己的「審美」吧。方才提到的那三部西洋片,在做這種「非寫實」的攝影機運動時,其實都考量到這些鏡頭背後承載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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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這學期講第三世界電影,忍不住還是要放瑪塔的《無頭的女人》,去年放這部片時,最後其實沒放完,希望這學期可以順利放完;因此我的開場白要比去年的要簡潔一些……或者應該說,本來確實有一個環節要講,但是我忘了。

在我講到說修這門課的積極意義的其中一點,就是我們往往能從這些作品中找到(可能因為誤讀而帶來的)一些魔幻時刻。這些魔幻時刻可能很大的原因來自我們不熟悉那個系統,也可能要破譯這些背後的內涵,得需要更多的知識,因此,我們的惰性可能讓我們反而變成以直觀的方式去感受、欣賞這些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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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影片開始不久便出現了一次魔幻時刻,那是薇諾在撞到狗之後,攝影機從她身邊暫時離開,跑去透過後車窗看向被撞得狗之後,再回到她身邊時,她左手邊車窗上的「手印」不同了(直的變斜的,一個變兩個)。這回很多學生都看到這一點不同了(參考截圖比較)。究竟這是因為拍攝活動造成的失誤(比如兩個鏡頭之間不是接續拍攝的,而場記、美術都在這點上出了小差錯),還是導演刻意為之?我傾向相信是後者,否則在此前的第二場戲(開車是第三場)中,就不會不斷強調小孩拍打車窗的動作了。所以我相信導演是有意的。那麼既然有意,也就一定想製造出什麼效果。既然薇諾在這之後,狀態就不同了,會不會那個手印就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鑰匙呢?

無論該如何正確解釋這個手印差異(事實上,或許根本不需要解釋?就像我順便舉了另一個例子:《安達魯之犬》出現的維梅爾畫作一樣),這個細節(以及影片隨後出現的更多細節,前面也有,比如第一場戲到第二場戲的孩童嬉鬧音效的延續)都帶來很大的觀影樂趣。這週最後看到53分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