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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愷影評/家門前的不老舞女––《我媽媽是派對女孩》



原文出處:放映週報484期

去年金馬獎大家一定還猶記,新銳導演陳哲藝所執導的《爸媽不在家》,以黑馬之姿打敗眾多大導,拿下最佳劇情長片大獎,在此獎項前其實此片在去年六十六屆坎城影展,他就以新導演身分奪下了堪稱影壇最佳新人獎的金攝影機獎,此獎項成立於一九七八年,而此屆的得主亦是被選為今年金馬影展影壇新生代單元的《我媽媽是派對女孩》。

《我媽媽是派對女孩》為此片三位導演中其一山謬爾泰伊斯以自己母親做為主角原型進行創作,並找來全家人扮演自己,大量特寫鏡頭的運用都讓親情間的疏離和情密表露無遺,這樣真實情感的表演方式也讓本片獲得坎城影展一種注目的最佳整體表現獎。記得當中一幕母親與兒子(也是導演山謬爾泰伊斯本人自演)在婚宴前一天在車內的深談,那個曾經嗷嗷待哺的孩子,轉眼間成為擠身在巴黎城市工作(也順帶夾帶母親的「巴黎夢」),成熟到足以安撫母親那顆焦慮的心的大人,那無不是養兒育女所寄託的期望。

這部電影像是一封導演送給母親的情書,也是透過家庭的微觀面向去看伴舞女郎面對中老年的生活情境,更洞悉此種特殊職業放入家庭脈絡所觸碰的撞擊和磨合,但此部電影的觀點卻沒有類似題材的電影中多以獵奇的方式去拍攝她們在職場上的光鮮華麗、袒胸露背,也不以自怨自憐的弱勢姿態博取同情,而是將母親、將舞女的生活情境如實地呈現在觀眾眼前。

劇情上,開頭將鏡頭拉到燈紅酒綠的酒吧場合,建構出女主角安潔莉的工作場合,女性角色在當中都是被物化,依附在男性身上成為附屬,但鏡頭轉向安潔莉,以其成為主體,展開她在公/私兩個領域的游移與猶疑。放入家庭的私領域,這個部分的劇情推展可以分成兩線:一是中老年的伴舞女郎必須面對現實的職場年齡限制,而電影所設定的時間落在安潔莉準備與熟客米歇共結連離進入新階段的過渡時期,但我們沒有看見婚姻所帶來的喜悅和安定感,反而是更多對於抉擇的困惑必須面對,不管是婚姻制度所帶來的約束、家庭生活所要承擔的責任,又或者兩人關係在性/愛上的磨合,更殘酷地要面對此種行業標籤進入家庭後所要面對男性威權帶有的歧視;另一條則屬於副線,在處理安潔莉與四個兒女的親子關係,重點放在被送到寄養家庭的么女辛西亞身上,也因為這個角色的加入,也使得親情這條線更顯的動人,尤其在婚禮致詞的橋段上。

令人驚艷地,此片與《爸媽不在家》同樣傑出之處在於,兩者都在九十多分鐘內就將大尺度的議題,用小角度的方式處理,而且都能將每條延伸出的故事線交代完整。如果說陳哲藝導演上頭有台灣新浪潮的導演們作師承對象,那《我》片可以很明顯看見阿布戴‧柯西胥導演的影子,不同於法國電影的浪漫情調,同樣將鏡頭轉到社會的邊緣與底層,而背景同樣選在法國邊界,此片的背景位於法德邊境,但《我》片對於國族議題的處理只是點到為止,在手法上《我》片中對於角色的大量特寫、近拍鏡頭,以及多場圓桌吃飯碎嘴的場景戲,又或者在開放式的結尾選擇上,這些也都是阿布戴‧柯西胥導演電影中常出現的元素。

電影中點示道:人生是一連串妥協之後的結果,我們一直不斷在追尋的自由其實走到盡頭會發現根本不存在,就像是最後結尾段無憂無慮的舞,跳完之後還是要回到現實,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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