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崁的曇花一現荷語地名:地名的野生思考(一八五)
荷蘭、西班牙統治臺灣相當短命,前者大約後者一倍多,或許一般人都沒注意到,傳統歷史文獻都在講荷蘭,西班牙史事幾乎罕見。
連現在基隆市政府一直宣傳的考古發現西班牙人建造的「薩爾瓦多城」,以前被寫成「…雞籠港…礮城…荷蘭時築,俗呼『紅毛城』」《淡水廳志》。
老番曾解釋過,主要原因是荷蘭人佔領台南,一直到清代末期都是統治中心,所以歷史重點皆在紀錄與「首都」有關資料,邊疆北部一定少記或直接忽略。
但有趣的是,西班牙卻在臺灣留下現在民間還在用的野柳、三貂與蘇澳等的西班牙語地名,荷蘭人卻沒有!
以前大家以為北海岸富貴角,就是荷蘭人留下的荷語地名:Hoek,經老番一、二十年前仔細探討,才知又是美麗誤會,富貴(富基)角是十九世紀後半葉再出現、日本時代才通行的新地名!
如果有人趣味,老番才講。
荷蘭人在海外殖民地,不像葡萄牙、西班牙與中國人那樣,愛正義凜然竄改人家地名成救主聖徒跟忠孝仁愛之名,荷蘭人來臺之初,跟新港社原住民租購赤崁開始築碉堡與市街時,初代長官僅將赤崁(Sakkam / Chiacam)命名為「(聯)省區Provintiën / Provintia」,但同時也保留赤崁老地名,雙語三語同時進行。
可是,1648年臺灣長官竟將Chiacam(赤崁)/ Provintia(普羅文遮)改為內地荷蘭地名的荷恩(Hoorn),一年旋為巴城總督認定改名屬不必要之舉,飭令改回原來地名。
也因這樣,1648年的公司文獻,講到赤崁時都是荷恩長、荷恩短,荷蘭內地地名僅存在不到一年時間,曇花一現。
其實,今天安平古堡一開始名稱是用橘子城(Fort Oranje),依照文獻,似乎在1627年有意一樣命名為「聯省Provintiën」,但當局稍候採用「Zeelandia(熱蘭遮)」之名來稱呼新建的荷蘭城堡與市街。
Zeelandia當然是內地荷蘭都市名,跟前述的Provintia一樣,當時臺灣兩名同用,互不干涉,不像現在一定要一中。
只不過「熱蘭遮」、「普羅文遮」連老番這樣大濕級的人都記不住,臺灣人三四百年來就一直管叫「紅毛城」、「臺灣街」、「市仔街」以及「赤崁」、「赤崁樓」。
最近二、三十年,現代學者為了表示學問高深,改名「大員市鎮」,苦了老番,到現在還在跟學生解釋。
原文出處 翁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