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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史望春風：第十三集【台灣漢人開拓史】逐字稿
李、戴：台灣史望春風。
戴：我是戴寶村。
李：我是李筱峰，歡迎收看…
李、戴：台灣史望春風。
李：我們今天要跟各位來介紹的是台灣的漢人開拓史，講到漢人的話，那原住民沒有開拓嗎？
戴：如果純漢人是不公平，不過有點無奈。
李：我們還是事先要講清楚。
戴：對…
李：這個原住民當然有他的開發，但是近代的移民裡面，從大陸來的這些漢人，其實應該要叫「漢語族人」。
戴：「漢語族人」。
李：漢語族人來了之後，因為耕作的方式事實上不一樣，那麼近代農業的發展跟早期原住民的開拓方式是不太一樣的，所以我們現在是著重在近代，移民來了之後新的開拓，當然這個開拓基本上是以「農業」的開發為主，我們先比較一下原住民的時代跟漢人的開發…
戴：這個，我們這個節目也介紹過一些「平埔族」的歷史、社會、文化，當然我們今天要談這個開拓史，我們剛剛筱峰就開宗明義講說不要太漢人主義，要想到原住民的情形，因為我們台灣的原住民不是沒有什麼開發，因為他們也要生活啊！只是他的生活方式當然跟所謂漢語系的漢人不太一樣，像譬如說以農業來講，因為平埔族人也好，或是後來的，像山地的所謂高山族的原住民都一樣，他們的農業是比較粗放式的，就是說用游耕，所以他的作物就是種那個小米，現在常常講那個什麼西米露，就是做麻薯的那種小米，那這一種的種植他是比較不需要用水來灌溉的，而且它是用播種的，所以它的耕作方式比較簡單，那跟漢人都是水田稻作不一樣，漢人的水田稻作因為有整個中國古代長期以來那種傳統，所以譬如都要精耕細作，大部分是水田種植，然後小農經濟，那種密集式的勞力這樣子，那當然不一樣，所以大量的漢人來到台灣以後，這一個整個以水田稻作或是糖的生產的這一個生產的方式，或者是它的那個作物啦！耕作技術、或是水的運用都不一樣…
李：包括工具，工具也不一樣。
戴：對…，所以當然對平埔人就影響很大，那這個當然就整個累積，從大概從早期荷蘭時代就差不多逐漸影響。
李：對，我們等一下會談一下漢語族人進來之後用什麼方式來取得這些土地，等一下會談到，但是我們還是簡單複習一下，就是說，在整個農業開發的過程中，我們從荷蘭時代看下來，或者到鄭成功、鄭經時代看下來，我們有一些怎麼樣的發展？
戴：這個好像在複習功課，因為有的人遺漏了，所以我們稍微回顧一下，台灣的比較有一種說精耕細作的農業，大概也差不多也要在荷蘭時代，因為荷蘭引進外籍勞工，外勞，就是「華工」，來到台灣以後就叫他們種稻子啦！種糖，因為這個是比較有經濟價值，所以譬如說也甚至為了做糖就引進印度的黃牛，有一些水利的設施，那到了鄭成功時代當然這也是延續下來 ，所以會有這種軍事的屯墾，所以以前我們也講了，現在我想看過這個節目的人對很多「營」就知道了…
李：說到這裡，如果說鄭成功部隊進來開始軍屯，從農業的觀點看，如果說鄭成功引進的這些部隊事實上是一個…一群高級的農耕隊…
戴：高級農耕隊。
李：應該也可以這麼講…
戴：也可以這麼說…
李：因為農業技術改變。
戴：改變了，對。那個最重要的，很多的變化就是說，他是…我覺得有一個很關鍵性，就是剛剛我們講到作物、技術或是水利，其實我可以用一個例子，最大的改變就是說那個牛，因為我們台灣的牛大家都知道，那個我們台灣的牛除了進口牛肉不算，我們台灣有兩種牛，一種就是水牛嘛！一種是黃牛，水牛就是跟稻作關係很密切，因為我們漢語系的這些漢人，他經營的水田稻作，他是要用牛來耕地、整地之後，然後才可以種稻子、插秧，然後收成之後，甚至牛也要用到牛車，那糖的話就是種甘蔗，甘蔗的話，有時候要拉那個犁，也是一樣用黃牛，因為旱田嘛！那要做那個糖就要拖石車，也是黃牛，所以牛跟整個這個農業的發展就關係很密切，因為他有那個牛可以去耕很多的田以後，他就需要比較大的面積，還有比較多水利的灌溉，所以這個跟原住民的那種種那個旱稻，還有是用播種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樣，對整個台灣平埔人的生業方式影響非常地大。
李：對，所以也影響平埔族本身的耕作方式？
戴：對…。
李：我記得有一首歌是我們台南縣的歌謠，這首歌原來是平埔族的調，叫做你知道嗎？叫做「頭戴竹笠喂，遮日頭啊喂」，這個調子事實上是我們台南，特別是台南縣一帶的西拉雅族的歌謠，，但是你看這裡面的歌詞出現牛哦！出現牛犁喔！原來的平埔族他是用鍬…
戴：簡單的農具而已…
李：不是用犁，也沒有獸耕喔！所以這個平埔族的歌謠裡面已經出現了牛，出現了犁，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在耕作上本身漢化，可是歌謠留下來了，加上新的歌詞進去，而明他的耕作方式在改變，我們也簡單講一下，就是鄭成功時代，或者是更早一點的荷蘭時代，他們開拓的範圍大概包括在今天的什麼地方？
戴：因為那個時代漢人人數還不是那麼多，所以我們大概也知道，其實還是比較集中在台南、高雄這個地區為主啦！所以我們常常也會講說歷史的重心是南部，其實也是相當程度用所謂漢語系漢人的觀念來看…
李：對。北部沒有嗎？
戴：北部也不是說沒有，對，其實荷蘭當時到北部也是滿方便
的，所以你看像以前有個叫「紅毛田」，就是竹北啊！ 就是新竹這邊…
李：所以那些「點」的出現了。
戴：對…，還有譬如說，我們像淡水河叫「公司田」，就是東印度公司的名字來的，所以其實北部也有一些小規模的開拓，但是比較大規模的，其實還是到清代以後大規模漢人進來以後，就很多地方都去開拓。
李：所以我們等一下就來看看這個清代漢人進入台灣的農業開發，特別是他們來台灣之後，本來在那裡無法生活，來台灣之後，來台灣，土地不是你的，你如何取得土地？在這個取得土地的過程中，說一句不客氣的，有比較過分喔！
戴：什麼招數都有。
李：都有喔！我們原住民的祖先在這情形之下確實是受到生活上的壓力，所以我們等一下會來探討這個問題，我們休息一下，等一下繼續回來收看…
李、戴：台灣史望春風。
李：歡迎繼續收看：
李、戴：台灣史望春風。
李：我們談到漢人進入台灣從事農業開墾，本來就沒土地了，進入台灣的時候，本來土地不是你的，但是怎麼樣去拿得土地？這個過程中就牽涉到漢語族人跟原住民之間的關係囉！那麼我常常以前聽人家講，我們在那邊來的中國祖先實在有夠「奸巧」，說一罐「搖頭仔」（米酒）就要跟人家換一塊土地，一匹布就要騙人家半塊土地，這樣半騙半拐去拿得土地，這樣說有比較過分嗎？
戴：不算過分啦！
李：不算過分？
戴：其實這個筱峰講的還很客氣咧！其實那個漢人剛來的時候，有時候還甚至用武力的方式。
李：用武力，強取…
戴：因為你來的時候是偷渡，但是人數也愈來愈多啊！後來就人多勢眾啊！然後漢人有時候也很野蠻，他有時候是帶著農具，鐵器也比較多，甚至有時候是帶火槍也是有的，所以有時候就用武力的方式，把那個平埔族人的土地，可以說是搶來的，其實這個我們也要面對歷史，有這樣的情形。
李：其實你現在的用語我倒覺得可以提出來檢討，就是說我們在談到說漢語族人從大陸來，跟原住民發生的關係，我們說「我們」，「我們」是誰啊？
戴：通通「概括承受」。
李：我們以前不是說，你如果說「我們」，變成我是這邊來的後代耶？但是我們以前不是講過嗎？我說我們身為今天很多的台灣人是從大陸來的移民跟在地的平埔族人混血之後的後代，所以我們的祖先有兩個系統，一個系統是來自於中國大陸閩南一代的，另外一個是在地的原住民也是我們的祖先，所以你今天作後代子孫的人，我是覺得我們就要站在比較公平的立場，站在比較客觀的立場，我們的兩邊的祖先，從大陸來的祖先對我們的在地祖先實在有比較過分，我們作子孫的人我們不能偏向哪一邊，我們的兩邊都是祖先，所以我們就要來講個道理就對了！講個道理，是不是這樣？
戴：應該是這樣較對，所以我剛剛說的可能是我們早期的祖先…
李：習慣用語。
戴：男系的這邊，要有點檢討，這個當然是比較是太過有點暴力性的，當然就像我們剛剛講的，漢人有時候很「奸巧」，因為在福建、廣東這地區，因為它本來就有這種，其實有點很多這個投機性，所以你來到台灣其實當然也很想要趕快拿到一些土地，好好建立家園，所以除了用較直截了當，用很野蠻的方式把人家搶過來之外，其實也有啦！有時候也是會連拐帶騙，就是說譬如說舉一個例子，清朝的時候基本上對台灣的平埔族，我們之前說的都是消極統治，不過清朝有一個觀念就是說，作為一個皇帝好像是說他對於帝國內都好像要如「保赤子」，像孩子一樣疼，那當然是嘴裡這樣講，所以他們知道台灣這地方本來有一些所謂的他們說的「熟番」，所以清朝其實是把這些地，它也認為說這個地是他們的哦！所以漢人你來了以後，你要去開墾，照嚴格講也不是說隨隨便便的，還是要去申請，申請所以就會有那個所謂申請開墾的那種執照，我們稱作「墾照」，那種墾照就是最早期，所以我們上次也有說平埔就有了，說那個漢人就叫代書寫，寫漢文，連那邊平埔的，我們女的祖先怕被騙去，還寫新港文，那你知道那個裡面大概有幾個要件，就是說譬如說我要跟你這個女的平埔租，就是什麼人要跟什麼人租地，一定會說土地是東到哪裡、西到哪裡、北到哪裡，地界要出來，地界寫到哪裡，然後多少錢買，多少是租這樣，但是我跟這個觀眾講，其實那種地理的形勢、地界沒有那麼清楚啦！有時候那一棵樹、那個水溝，搞不好水溝也會換位置，他也是這樣，所以…那個…
李：他就可以上下其手。
戴：對，上下其手，所以地就拿走了，這種就是，其實那也是在騙人家，因為平埔對那個土地，我們台灣的平埔族人他對土地的所有權觀念比較沒那麼強，就是說漢人一定希望說這個地是我的，我也來耕作，平埔他本來是打獵嘛！所以這個地方如果獵物比較少就會移地方，所以「社」會移地方，如果他種那個小米有沒有？他就不會用那個肥料啊！幾年後這個地方如果是收成差他就會移走，因為其他地方都可以耕作、打獵，他就不太care說這是不是一定是我的，可是漢人不一樣啊！他一定說這個地是我的，我來耕作比較有安全感，所以就想盡辦法去用拐的，種種方法都有，這是給人家用騙的。
李：所以那個契約沒什麼保障？
戴：沒什麼保障。有的用手印蓋了也沒用。
李：這樣喔？
戴：對啊！這是一種比較奸巧的方法，有時也是會有較公平一點的，譬如說因為我們知道以前來的都是羅漢腳，都會跟平埔的結婚，因為我們台灣以前的土地有些是可以屬於「社」裡面的，有時譬如說你娶一個平埔的「牽手」…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