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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

情慾維納斯(La Vénus à la fourrure) 文 / 肥內

原文出處 肥內 at work


一位女演員在大雨中遲到了她的試演,面對的剛好是一整晚沒有斬獲而氣惱的劇作家兼導演。女演員一方面抱怨自己這一天過得多麼倒楣,二方面則強求導演為她稍做停留,讓她最起碼可以試演一場。導演半推半就,網開一面讓這位打扮得十足阻街女郎的女子上臺演出。

豈料,原本只想馬虎打發她,卻沒想到從她口中不但不偏不倚地道穿了自己創作的一些動機,同時還說出一口從她打扮上看起來完全不搭的古典腔;看來她是有備而來,但她卻聲稱,手上的排演劇本才瞄了兩眼。如此一來,除非說是她是全然的天才,要不就是她已洞悉角色,而自然流露出其實也是深陷角色中的劇作家所認定的現實。無論是哪一種,都已經深深地吸引了導演。這個晚上必然是個變天的日子。

原以為透過女演員的推測以及導演自己的辯解,影片要向觀眾傳達關於“創作”這件事,但似乎這麼期待又是自己想太多。羅曼•波蘭斯基一如既往,在這類充滿反轉的影片中去安置他個人的小怪癖。變裝、性格逆轉,這都是他過去某一傾向影片的慣常內容,特別是“奴性”的表現,在他過往的作品一直都是隱而不顯的,但這回倒是坦蕩了起來。

由是,影片的自傳意味似乎特別濃厚,一方面女主角就是波蘭斯基真實生活中的太太,而試演導演的馬修•阿馬力克不但在外型上接近波蘭斯基本人,甚至在本片中,他的造型(特別是髮型)非常雷同于波蘭斯基自導自演的傑作《怪房客》,這部經典恰好就在處理變裝、受虐乃至變性的內容。

難道這會是波蘭斯基的一次自我回顧(回歸)?這點我們難以光憑上述的線索下判斷,但無疑這部只有一個場景、兩個演員的影片,是那種每個導演都會想挑戰的形式,波蘭斯基已經透過前作《殺戮》做過一次預演,一個場景跟四個演員;但估計這四位名演的表現招致類似“過火”的批評,以致於這回索性將背景從中產階級公寓轉移到劇場中,讓演出即使誇張也適得其所。相同的是,這部片也是從極端的理性通往極端的本性,自覺的情感(投入到劇作中)於是回歸到探索的身體(導演對女演員的表演要求或女演員協助導演探索自我那份受虐的心理)。

羅曼‧波蘭斯基訪談
摘自cineuropa,訪談者:法比安‧雷麥西埃
編譯:肥內

問:為何您選擇在一個戲院中為影片「試鏡」?

答:我讀大衛‧艾伍士的劇本時覺得滑稽,而它應該被改編成電影。在法國,試演是在劇院舉辦,我們有一座特別為影片建造的劇場,可以讓我們在其中任意移動佈景:當你被關在單一空間中不會感到幽閉恐懼,我要這個戲院陳舊、老朽,而不是無法在白天時間安排這類表演或演員的宏偉劇院。

問:本片的改編最主要的挑戰是什麼?

答:一齣戲只有兩個人,你得冒著讓觀眾無聊的風險。這是很微妙的。觀眾的胃口同時也會在整出戲中被吊著,這是一個很自然的挑戰,我在面對這種問題感到非常興奮,對原著的原創性,倒沒那麼大的興趣,重要的是結果。不管來自一本書、一齣戲或一頭馬,都不重要,如果是一個好劇本,就是好劇本,而這本特別非凡。對演員來說總是很怪的是,當你還沒成為那個角色之前,你會越來越被它同化,然後你就變成它了。於是你也會驚訝地發現,突然間你對文本提出修這改那的建議,因為你就是文本,你完全吸收了它。

問:是什麼吸引您將兩個演員放在單一空間中?

答: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夢,在我第一部影片中,只有三個角色。兩個角色,確實是很大的挑戰。我曾在電影學校就讀,學生總是喜歡挑戰,這個文本允許我繼續挑戰。而我沒覺得拍這樣的片有什麼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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