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協力打敗外來怪獸,大日本帝國軍人的衛國戰爭
《哥吉拉負1.0》終於在網飛上映了。這部在2023年年底日本上映的最新哥吉拉電影,不但是哥吉拉系列的里程碑之作,也是日本電影史上的劃時代創舉。很多人被它的故事感動,卻說不清楚這種感動背後,隱含著日本長期被壓抑的民族情緒。
因為在過去,從來沒有一部哥吉拉系列的電影,回到最早哥吉拉系列的時空背景(最早一部是1954年,日本二戰戰敗後9年),設定讓打敗哥吉拉的英雄們,是在國會議事堂被摧毀之後挺身而出、忍受戰敗恥辱的前大日本帝國軍隊各階層成員:海軍,空軍,陸軍,維修工程師與軍工科學家。這是哥吉拉系列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日本映畫史上的頭一回。
當1954年最早的哥吉拉電影上映時,裡面的對抗武力是毫無大日本帝國昔日部隊番號痕跡的「防衛隊」「海上保安廳」,用來攻擊哥吉拉的飛機是美軍的F86系列戰鬥機。而今70年過去了,在這部《哥吉拉負1.0》中,大日本帝國的二戰軍艦「高雄」(沒錯,就是台灣的高雄)「雪風」「響」「欅」「夕風」大方出現在電影中,舊日的海軍健兒昂揚面對恐怖的外來侵略;而努力克服戰爭陰影的男主角,駕駛用來對抗怪獸的神風特攻自Sa飛機,則是帝國空軍尚未派上用場、就迎來戰敗終局的「震電」。
戰後的日本映畫作品,在美國駐日機關的文藝管制之下,都必須迴避歌頌讚美大日本帝國軍人豪邁勇武的正面描述,反之類似金田一耕助系列中身體與心靈都遭受殘害的軍人(因此犯下罪行)負面形象,都允許被廣為傳播。比如在超人奧特曼的系列作品中,熟知脈絡的人一看就心領神會,超人們來自的遙遠宇宙星雲其實就是變相的大日本帝國,他們與同儕接受的勇武訓練,其實就是昔日大日本帝國的軍事教育。但這些內涵指涉大日本帝國軍人的符碼都必須抹去,改頭換面之後,才能在戰後的各種藝文娛樂作品中出現。
在東寶2016年推出的《新‧哥吉拉》,映照的其實是311東日本大地震之後的核能災害事件,其出現的官僚群像,也對應著當時應變地震與海洋汙染的日本政府。而今的《哥吉拉負1.0》更回到哥吉拉系列第一集的原始設定,讓戰敗後的日本社會與國家群像,重新出現在令和世代的面前。
日本的藝文與娛樂作品,雖然仍是以借託外來巨大怪獸侵略的的方式,但終於迎來重視軍隊正常化與重新看待大日本帝國遺產的那段歷史,以電影表達「我要挺身而出保衛自己國家」的民族情感。雖然緩慢且經常進三步退兩步,但日本正在改變中,過去長期被人為壓抑的,必然會再次反彈復興,望週知。
原文出處 Yik Lim